紫耀天朝,一朝動蕩起,一封未開封的書信,陳列于書案之上,燭火搖晃,似是風雨降臨的前奏。
書房之內,一張書案,似是一道天塹,隔絕一對相互扶持崛起的君臣,晦暗的燭光下,照出蒼龍一道漆黑的影子,在黑夜中,竟是顯得有幾分陰森恐怖。
“軍師,與素還真一會,情況如何?”六禍蒼龍笑了笑,房間內的空氣又冷了幾分。
“素還真,自是反對吾朝之禁武令,依照現今趨勢,天朝和中原正道必有一戰。”寂寞侯此刻,也站了起來。
君主既然都站著,臣子又豈有坐著的道理。
“如此,吾朝倒也無懼一戰。”六禍蒼龍負手說道,言辭盡是冰冷,隨后卻見六禍蒼龍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一抹笑,笑的卻是無半點溫度。
“五日之后,素還真還將來訪天朝,想來是要說服禍皇。”
“哈,那便讓他來吧。”六禍蒼龍輕笑一聲,目光緩緩移轉。
“軍師,可還有什么要說的嗎?”六禍蒼龍所言,別有所指,寂寞侯見狀心內只得一嘆。
從那封信送上時,武都的計劃,已在寂寞侯心內全然成型,這是素還真聯手燕霏実做的一個局,一個真正的陽謀,決定這個計謀能否實現的決定權,卻不在他。
“此行尚遇到了武都軍師燕霏実,不排除正道和武都聯手的可能。”寂寞侯上前一步,將書信轉交到六禍蒼龍手中:“這封書信,乃是武都送來,臣方才收到,正要毀去。”
“既是武都送來,或可一觀,軍師何必急于毀去呢?”
“那便請禍皇與臣一同觀看如何?”
“這…”
“近日為天朝效力之人愈多,對臣下之非議也愈來愈多,禍皇此舉,正可為臣一證清白身份。”
寂寞侯這句話,便說的虛假了些。近段時日雖有不少勢力陸續加入紫耀天朝,但多是平庸之輩,能進入天朝中層的都頗為罕見,更遑論攻擊寂寞侯這等從龍老臣。
對于寂寞侯而言,這等行為,只是為打消一人之疑慮。
“愛卿對天朝的忠心,六禍蒼龍可是從未懷疑啊。”
嘴上雖是如此說,但六禍蒼龍還是從寂寞侯手中接過了還未開封的書信,合封完整,標志這封信尚未開封。
信封撕破,信紙取出,進入六禍蒼龍、寂寞侯二人之眼的,卻是一張白紙,空無一字的白紙。
“不過是離間之計。”六禍蒼龍冷笑一聲,手中的信紙轉瞬化作齏粉,“此等計策,玉梁煌小覷了朕啊。”
“以禍皇智略,自然不會被這等小計謀算計。”
“非也,而是朕,從未疑心軍師之忠心啊。”
拍了拍寂寞侯的肩膀后,六禍蒼龍轉身離去。
《周易》云:履虎尾,不咥人,亨。初九:素履。往,無咎。九二:履道坦坦。幽人貞,吉。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為于大君。九四:履虎尾,愬愬,終吉。九五:夬履。貞,厲。上九:視履,考祥其旋。元吉。
“伴君如伴虎,刻刻要當心,哈,素還真,燕霏実,不枉費寂寞侯將你二人,視為大敵啊。”
看著地上的信紙殘屑,寂寞侯只剩聲聲冷笑,回蕩屋內,只是那笑聲,帶著幾分凄冷。
“禍皇,龍體無恙吧。”
紫耀皇殿后宮之內,六禍蒼龍回歸,多年相伴六禍蒼龍的法云子自是不難察覺六禍蒼龍情緒之上的異常。
“朕,無事。”六禍蒼龍輕嘆一口氣,“皇后,你說,若是軍師有反叛之心…”
“什么!”法云子聞言震驚,隨后連連搖頭:“軍師,怎會有反心呢,禍皇霸業,寂寞侯出力頗多,禍皇當不可聽信他人讒言挑撥啊。”
“連你,也如此認為嗎?”六禍蒼龍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復雜,連法云子也如此想,那朕,還能相信何人。
“天朝建立,禍皇霸業得成,寂寞侯自其中出力良多啊。”
法云子開口,字字情深意切,自天朝建立之后,法云子便身居后宮之中,當年造天計劃一事,六禍蒼龍兄弟叛離,法云子也是心灰意冷,自此深居后宮,鮮少參與外事。
如今驚聞六禍蒼龍竟是對寂寞侯生出疑心,法云子也顧不得避諱,徑直開口道。
六禍蒼龍和寂寞侯,乃是現今支撐紫耀天朝的一文一武兩大根基,若是君臣離心,那么紫耀天朝距離崩潰,也已不遠了。
“你,也認為他對朕忠心耿耿嗎?哈。”
“禍皇…”
“罷了,休息吧。”
六禍蒼龍并未再做多言。
滿朝上下,皆道寂寞侯忠心耿耿,哈,朕之皇朝,何其諷刺,朕真正可以依靠者,原來不過只有一人而已。
“君臣離心,這將是瓦解紫耀天朝的第一步。”
無名亭內,素還真、燕霏実二人對坐,斷掉的七弦琴,還放在一旁。
“空無一物的白紙,更可加深六禍蒼龍的疑心啊。”燕霏実翻搖羽扇輕笑著道。
“六禍蒼龍,可共患難,難同富貴。”素還真無奈一嘆,這一嘆,卻是為了寂寞侯,為了這個未得其時未得其主,便出世的智謀者。
“不過素某,仍舊有一事不明。”
“素賢人請說。”
“六禍蒼龍之疑心,從何而來,若無人挑明,寂寞侯將會以虛構的假象,促使六禍蒼龍一步一步達成天下禁武的目的,六禍蒼龍將會是寂寞侯永遠的合作對象。除非有人告知六禍蒼龍,陳述威脅,六禍蒼龍也不過是寂寞侯的棋子之一,隨時可以舍棄的棋子,如此,六禍蒼龍心內方會對寂寞侯生出警惕之心。”
“素賢人既知,何須多問呢?”燕霏実顧左右而言他。
“看來武都,早就將六禍蒼龍鎖定為目標。”
“不可說,不可說。”燕霏実搖晃著頭,心內卻是對武都之中的那位,愈發欽佩了。
“你還是想一想你自己吧,紫耀天朝一行,六禍蒼龍可不會容你活著離開,就連寂寞侯,亦有違背約定的可能,對他而言,人命不過是計量單位,自己的名聲,更是不值一曬。”
“誒先生不是早為素某,想到解決之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