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梁鶯啼的話,楚新蒲卻沒有立馬將電話掛了,而是說道:“壽宴忙的過來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從憲兵隊給你安排點人,應應急。”
“不好麻煩憲兵隊的人,耽誤你們工作我可擔待不起,我就打打下手,不忙的。”梁鶯啼在電話中,帶著笑意說道。
可是楚新蒲聽到這句話,笑不出來。
他說從憲兵隊調點人過去,就是想要聽梁鶯啼如何回答,如果她說不用,她這里人手夠了,那么就說明組織是安排了人,配合她行動的。
這樣說的話,楚新蒲還能略微放心一些。
但是她的回答是什么?
不好麻煩憲兵隊的人?
這豈不是就是告訴楚新蒲,組織沒有安排人去配合行動嗎?
全權交給梁鶯啼負責。
打打下手,她可不是打打下手,而是行動主力。
梁鶯啼的暗示,楚新蒲明白。
他也知道組織安排了人,不容易混入場中,想要進去,必須要由梁鶯啼出面,才能幫忙帶進去。
畢竟壽宴規格不低,五十嵐大佐都來了,你覺得安保工作能不到位嗎?
要是隨隨便便就能混入可疑人員,五十嵐大佐他也不敢來啊。
梁鶯啼的身份,是可以將組織的人帶進去,可是到時候井上宏一死了,她帶進去的同志怎么辦?
是留下來裝作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是逃走?
如果留下來,你沒有身份和地位,人物背景也不硬,到時候你就是被重點懷疑對象,肯定會被抓。
逃走?
要是逃走了,梁鶯啼怎么辦?
她帶進去的人,在井上宏一出事之后,無故消失了,這不是找著被懷疑嗎?
所以梁鶯啼的意思,便是誰來配合都會有危險,甚至是會犧牲,她負責全部行動,是最合理的。
聽楚新蒲自然是聽明白了,可是這拿著手的電話,握的越來越緊。
只是梁鶯啼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語氣輕快的說道:“明日忙完聯系。”
掛了。
梁鶯啼主動將電話掛了。
她知道楚新蒲在擔心自己,所以她不能讓楚新蒲在擔心之余,說出一些不能說出來的話。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她掛了電話,同時也表示了自己的決心。
聽到電話中的盲音,楚新蒲才將聽筒放下,只是心里卻絲毫放松不了。
這比楚新蒲面對任何一次考驗和敵人的試探時,都要更加緊張。
那種擔心的感覺,好似讓你坐立不安。
晚上站在鹿野健次郎病房門前,楚新蒲腦海之中,都是這件事情。
他在心中祈禱,祈禱梁鶯啼可以做到,他是組織培訓班最優秀的學員,她沒有理由做不到。
這是楚新蒲給自己的強烈心理暗示,可是想到梁鶯啼根本就沒有殺過人,這擔心勁死活就是下不去。
他心中明白,梁鶯啼選擇這一次任務,其實是為了自己能更好的潛伏下去。
甚至于楚新蒲在心中猜想,如果梁鶯啼真的在這一次的任務上出現意外,甚至于犧牲。
他會后悔堅持留下來嗎?
如果他之前就答應撤離,是不是就不會如此了?
這個念頭,是很要命的,楚新蒲告訴自己,不能生出這樣的念頭。
可是在擔心之余,胡思亂想,是不可避免的。
一晚上過去,白天便是梁鶯啼可能會行動的時間,所以楚新蒲絲毫沒有困意,在醫院默默等待。
只是他需要裝作睡覺,不能顯得自己好似知道今日有事情要發生一樣。
在床上翻來覆去,心思全都跑到了壽宴之上。
江城治安維持會會長的壽宴,來的人很多,三教九流,魚龍混雜。
這里的魚龍混雜,只是說從事的行業魚龍混雜,能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哪怕你說人家是混混,那也是江城道上叫的上名號的,街面上的小混混,可進不來。
每一個人,都是被搜了身的。
按理說這些人有頭有臉,被搜身肯定是不樂意啊。
但今天都樂意,他們都知道,憲兵隊本部五十嵐大佐都來了,搜身是應該的。
很多人臉上笑呵呵的,心里卻在罵娘。
覺得這陳會長,是借機斂財。
梁鶯啼的舅舅姓陳,叫陳生合,一場壽宴下來,光是賀禮都不知道收了多少。
而且禮輕了還不行,來的人禮都挺重的,那些沒資格來的,還托人找關系送禮過來,免得得罪了陳生合。
罵歸罵,能來的都是笑意盈盈,彼此打著招呼。
也有送禮輕的,比如井上宏一,他雖然來了,不過禮物不重,中規中矩。
畢竟他不用巴結陳生合,更重要的是結交,禮物是其次。
梁鶯啼一直在迎接賓客,當看到井上宏一的時候,她緊張之余,也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第一次面對如此重要的任務,梁鶯啼心里是非常認真的,同時伴隨著緊張。
她擔心井上宏一今日不來,又擔心來了自己行動失敗。
現在看到井上宏一來了,那么行動就必須要進行下去,沒有后退可言,也算是將后路堵死,孤注一擲。
梁鶯啼也就被推到了沒有后路的懸崖邊,讓她能專心去想如何行動,如何成功,而不用再去那些有的沒的。
今日最大的人物,自然是五十嵐大佐,其實他可以不用來。
只是他和陳生合的私交不錯,陳生合又想要借著這一次的事情,幫自己造造聲勢,好在江城工作順利。
所以就去請求五十嵐大佐賞光,日本人還要用陳生合,幫忙造造聲勢也有好處,所以才答應下來。
五十嵐大佐來時,陳生合等人都是在酒店門口迎接,井上宏一也在此,畢竟他的身份地位可不低。
梁鶯啼反而是退在了后面,她現在更加希望,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注意到自己。
一番客套,說說場面話,然后陳生合還感謝了一下,壽宴算是開始。
更多的人,將這一次,當成了一次社交的機會,互相都在攀關系。
陪完五十嵐大佐之后,陳生合就想要和井上宏一聊聊,自然是聊梁鶯啼和楚新蒲的事情。
這種事情,大庭廣眾之下,自然是難以開口,女兒家的名聲不要了嗎?
陳生合要是這樣做,梁鶯啼家里父母,還不找他拼命。
所以他請井上宏一,去了一個房間,想要單獨聊聊。
他的壽宴在酒店舉行,今日全部戒嚴,樓上的客房沒有任何一個外來的客人,空房多得很,找一間談話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