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峰帶著一肚子郁悶回了自己的住所,至于明天有啥意外,他管不了那么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郭峰不得而知,但作為釣魚人來說,起來多早都有可能。
天剛蒙蒙亮,郭峰租了一只小木船在山腳下順流而下。
可惜開船的并不是白家寨的人,而是從崔家寨過來的,各寨都有自己特色的山水,以前交通閉塞,他對于珠玉河的內幕不甚了解。
“小兄弟,你們寨子有地方能釣魚嗎?”目的地還很遠,閑著無事,郭峰有一搭無一搭地和開船的小伙子聊著。
“您是曼青村長的貴客,您叫我初六就行,這是我的小名兒,因為我是初六那天出生的。”初六渾身都是腱子肉,撐起小船來游刃有余,聲音爽朗很是健談。
“哦,曼青在你們這里威望這么高嗎?”郭峰饒有興趣地聽初六說話。
“曼青村長和白大伯、白二伯一樣都是實干的人,我們鄉下人認死理,但不傻,知道誰對我們好。”初六船槳微微一震,直接劃過了一處險灘,繼續說道“:白洋哥回家建設家鄉,曼青村長卻是將寨子當成了自己的家,九個寨子坐落在九個不同的山頭,就是我們自己平時沒事的時候也懶得串門,山路崎嶇,往來不是很方便,曼青村長一上任就走遍了九個寨子,挨家挨戶走訪,詢問實際困難。”
“幾個月前,我們九個寨子是沒有青石路的,九個寨子全走下來要二三百里路,一個姑娘家不容易,你看對岸的尺打村好端端的一個大學生村官干成了村會計。”
“咋回事?”郭峰聞言,追問道。
“聽白大伯說,尺打村的大學生村官為了迎合上級,自作主張將村里的核桃樹全砍了,種植荔枝。”初六聳了聳肩,說得有些玩味。
“那…”郭峰張了張嘴。
“反正都是上級的扶貧項目,核桃也剛掛果,還沒到豐果期,大家稍微嘗到了那么一點甜頭,短期來看損失不大,加上那個大學生村官有些人脈,能夾著尾巴混完掛職。”
初六佛系的姿態,有多么嘲諷。
“咳咳。”郭峰輕咳幾聲,覺得話題扯到了天邊。
于是再次問道“:初六,你們寨子有釣魚好地方嗎。”
“釣魚?”初六微微頓了一下說道“:當然有了,我們九個寨子山水各有不同。”
“除了最富盛名的九龍溪、青龍河之外,九個寨子間還有大大小小的幾十條河流,我們崔家寨最大的是清蕤河,與珠玉河、逐月河、碎星河、蘭溪河、飛云河、春黛河、浮霞河、幽夢河在九河灣處匯聚,然后在瀾滄江左岸垂下一簾瀑布與珠玉河另一出口交相呼應。”
“不知道你來的時候,在大橋上有沒有看到。”
“瀾滄江上游如果有洪水泛濫的時候,九河灣垂下的瀑布是混濁的,那就是瀾滄江的洪水倒灌,順著珠玉河流過來的。”
“珠玉河分叉的地方就是咱們的目的地,那里的魚情最豐富,也是咱們的目的地,來時洋哥和我說了。”
“我們寨子的清蕤河主要鯉魚、鯽魚、華子魚、青魚、鱤魚等等,雖然不如珠玉河的品種繁多,但足以滿足任何釣魚人的要求。”
行到水窮處。
“初六,咱們把船停在那里吧。”郭峰指著一處連接水塘和珠玉河之間的水鏵說道。
根據他的經驗,那里有漁道的存在,在清澈的河水下有著豐富的水生植物,正是魚群的最愛。
初六看了看郭峰指的位置,默默地點點頭,劃著船緩緩地朝著岸邊駛去。
距離岸邊約莫四五米的距離,只見他在船舷上輕輕一蹬,整個身子輕飄飄地落在岸上,雙手微微用力,手中的繩索將小船拉到了岸邊,然后將繩子拴在岸邊的巨石上。
“初六,你會武功?”郭峰看到這一幕,吃驚地說道。
“會呀,難道曼青村長沒和你說嗎,在九宮連環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會武功。”初六很自然地說道。
武術,在寨子里很普遍,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俠儒以文亂法,而俠以武犯禁。
只要不是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就要低調點。
白洋哥說過,如今的社會不是拳頭大就說了算。比如躺地上的老太太、老頭兒,他們才是金字塔的頂端。
“太極、八卦還是形意拳?”郭峰聞言,興奮地說道。
“都不是,我們寨子流傳的武功是魏武拳,鐵鷹劍,傳自春秋戰國時期的軍中殺伐技法,卻名聲不顯。”初六搖了搖頭,謙虛地說道。
“鐵鷹銳士、魏武卒?”郭峰震驚地看著初六。
古代的特種兵啊,曾經他迷戀過一段關于特種兵的事情,無意中查到的。
“沒想到郭大哥居然也知道。”初六閃爍著一絲驚喜,手腳卻沒有一刻停下來,麻利的卸下郭峰的裝備。
“以前無聊的時候,查出來的資料。”郭峰擺了擺手,曾經年少輕狂,少不了熱血。
“初六,我一個釣魚也是無聊,咱們一起怎么樣?”傳自春秋戰國?郭峰頓時失去了興致,穿鑿附會似乎成了國術唯一的遮羞布,總有人能研究出似是而非的傳說。
神神秘秘的,又不是神秘學!
“也好。”初六點點頭,從船舷的一處凹槽里拿出幾節青竹,然后雙雙拼接。
“咔吧,咔吧…”
機括的聲音連響數聲,長約兩米二的竿子在他的手中瞬間成型,然后安上車盤,系好魚線,一個車盤竿瞬間成型。
湛清碧透的竿子,纏繞著細細密密的褐色藤蔓,一股古拙、清雅的氣息撲面而來,玉口處纏了數層藤蔓,然后又刷了數層犀皮紋,陽光下有斑斕的暈彩跳動。
“這是…”郭峰猛地一回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玩過紀州和竿,而且還有好幾根,看到初六手里的,總覺得自己那幾根有點相形見絀。
“是魚竿,也是武器。”初六在竿頭一擰,又彈出一根寒光四射鋼錐。
“這叫青竹竿,專破金鐘罩善打鐵布衫,我平時拿他當魚竿用。”說著初六又擰動機括,錐頭收了回去。
“我能看看嗎?”郭峰小心翼翼地伸了伸手,又飛快地縮回去。
“有點沉,抓住了呀。”初六見他緊張地樣子有些好笑,大大方方地遞了過去。
“好家伙,真重呀。”接過青竹竿,郭峰就覺得手里一沉,險些掉在地上,心里粗略估計足足有十幾斤。
“當然,重了。”初六笑呵呵地說道“:青竹竿是實心的,而且是用竹片一層層粘合的,每層更是有青銅抽絲骨架,不信你看看藤甲下面就是銅絲。”
順著初六的指點,郭峰果然看到了細細的銅絲擰成一股股,纏繞在一起,就好像高樓大廈里的鋼筋骨架,甚至還有一些直接穿透了竹片和內部相連。
“看不懂。”郭峰搖著頭將青竹竿還給初六,“太沉了,用這個釣魚,魚還沒上來,人就先累死了。”
“呵呵,我們寨子有專門的魚竿,我用這個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