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寨子,雷老卻是有些失望,都是一些建國之后的建筑,特色早已磨平棱角,因為時代氣息的侵染早已沒有了驚艷。
安頓好隨行人員,白洋笑著對兩人說道“:老師、大師兄,你們不在這里住,咱們的住處在山上。”
山上?
兩人對視了一眼沒說話,任由白洋帶路。
山光明媚,樹木蔥蘢,在山寨的盡頭,松竹柏影之間錯落有致,古木雖然參天,無法修剪,可遒勁古拙,別有一番滋味橫生,雷老知道這些樹木不是天然生長的,肯定有人移植,而且是古典園林設計領域里的大師,就連幾百年以后的事情都考慮到了。
白洋指著松竹掩映里的長廊說道“:老師,這里以前是上山的通道九曲環廊,后來為了方便在村委會對面開辟了一條石階,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這里捉迷藏。“
進入山寨本來大失所望的雷老一下子來了精神,跟著白洋繞過松柏修竹,在杜鵑花的掩映下、嶙峋的山石邊上玲瓏別致的六角涼亭,檐牙飛揚,斗拱、雕梁更是巧奪天工,整體是石木結構,各種雕工、繪畫美輪美奐,雷老走遍大江南北還是第一次看到。
‘墜露亭’三個大字更是飛揚跋扈、鐵畫銀鉤,雖然經歷了幾百年的風雨滄桑,雷老還能感受到一個赳赳武夫的鐵血殺氣。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好字、好字啊,想不到在這鄉野之間還有這么一個書法大家,其筆力不在董其昌之下啊。”雷老不禁撫掌大笑。
董其昌在歷史上人品雖然不咋地,但是他的書法還是很受人們的追捧,有著自己獨到的一面。
“老師您謬贊了。”白洋也是有與榮焉,不過他還是打斷了雷老的興致,笑著說道“:不過咱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亭子就在這里您什么時候欣賞都行,咱們先到住處怎么樣?”
雷老從善如流,跟著白洋漫步在墜露亭身后的長廊,百折千回這是雷老最多的感受,長廊在山石之間縱橫馳騁,倚山而行,稍有寬敞處必建樓閣臺榭,甚至有一段從瀑布下穿過,從開鑿的痕跡來看完全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通道,曲折的欄桿并不是常見的漢白玉,而是一種類似于雨花石色彩、玉石、翡翠材質的石頭雕琢而成,各種雕工更是巧妙地與石頭的花紋相互融合,一幅長長的畫卷徐徐展開,故事、風景連貫又不失天馬行空的想象,經歷了數百年的洗禮依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
誠如白洋所說,他們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環廊并沒有上山,反而在半山中阡陌交通,古木之間亭臺樓閣若隱若現,由環廊彼此勾連,穿過瀑布,繞到山峰的另一面,更是蔚為壯觀。其中,他們的必經之地,百迷樓分出九條路線,每條路線更是有一座臺閣拱衛百迷樓,同樣分出九條路線,這就是九九八十一條道路向外延伸。
雷老駐足觀看,臺閣身后更是有三三兩兩的涼亭拱衛,延伸出或三或四的道路,他竟然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號稱走遍大江南北也不會迷失方向的雷老,老臉微微發燙,竟感慨起來“:果然不愧百迷樓,我走到這里竟然不知道怎么走了。”
“老師,我們生活在寨子的人一開始還迷失方向呢,我小時候在這里捉迷藏因為找不到路經常被急哭了,被寨子里的大人們找到就是一頓胖揍,直到十五歲的時候才知道直到怎么走。”白洋笑著解釋道。
百迷樓不僅僅是因為路線多,而且還是還是根據諸葛亮的八陣圖修建的,不懂得五行八卦、行軍布陣的人根本走不出來。
“不見得吧,我看這里是暗藏玄機啊。”雷老搖了搖頭,對白洋的解釋不知可否。
“老師,我怎么看不出來,就覺得這里路線眾多,而且都是曲曲折折的,一時間辨認不出方向而已,如果給我時間,走出去應該不難吧。”楊天提出了不同意見。
“憨貨。”雷老不禁呵斥道“:讓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你以為這里是迷宮啊,多走幾次、做標記就能走出去啊,不讀《易經》能把你困死在這里,你信不信?”
雷老不住地搖頭嘆息,楊天雖然有天賦、刻苦勤奮,也深得自己喜愛,可真不是最好的衣缽傳人,白洋才是,可惜造化弄人。
“大師兄,反正你帶著手機呢,要不咱們試試?”白洋在一旁幸災樂禍,戲謔地說道。
“不去。”楊天看著白洋的表情趕緊搖了搖頭。
在學校里,白洋作弄人就是這個表情,他才不會上當呢。
白洋見楊天不上當,也沒了興致,轉身大拍雷老的馬屁,他豎起大拇指說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老師您真是慧眼如炬,這里的環廊樓閣正是根據《八陣圖》和十面埋伏陣修建的,據說當年修建這里的時候,工匠們下工的時候必須有專門人帶路,不然根本走不出去。”
“你小子少拍馬屁,陣法一道早就失傳了,流傳下來的一些簡單的軍陣也沒有什么用武之地,我之所以能看出一些端倪,是因為看過這方面的書,但要破解,我可辦不到。”雷老笑罵著說道。
他沒想到小小的山寨之中居然還有陣法的流傳,看來要多住一些時候了。
“嘿嘿,老師這些陣法、軍陣之類的根本沒有那么神奇,只不過是一些障眼法而已,玩心理學。”白洋笑著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只是當中地門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呢,這些東西在寨子里了解的人也不多了。”
穿過百迷樓,三人一路迤邐。
楊天發現環廊曲折之間竟有柳暗花明的感覺,山水之間,一步一景,山花明媚、百草枯榮,在眼花繚亂中姿妍百態,亂花,幽香暗襲,在萬紫千紅間眼波橫流;亂樹,遒勁崢嶸,嫻雅安在。
山溪流淌,宛如蓬萊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