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高壯壯就被藥師叔無意間散發的大師風范所折服,老老實實地將陳波濤駕到他的診室。
古香古色的陳設,混雜的各種藥香氣,他那顆殺伐果斷的心,一下子沉寂下來,躁動的血液流淌的變得緩慢,變得順服,高壯壯的心間激起一片驚濤駭浪。
每一個從戰場上走下來的士兵,或多或少都會受到戰爭綜合癥的影響,高壯壯也不例外,他一路從越戰走來,經歷了無數次的邊境暗戰,雖然接受過心理疏導,但像他們那種堅韌的意志力,怎么會受到小小的心理干預影響呢。他一直在負重前行,不知前路,又不知回程。
他沒想到,僅僅是藥香氣就能影響到他的心靈,對于藥師叔他更有了一份期待。
“問題不大,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三個月足夠他恢復的。”藥師叔收回手,溫和地說道,不急不緩總能洗滌躁動的心靈。
高壯壯分明解讀到了從容和自信,就像他面對強敵,面對絕境的時候,他依然相信自己手中的槍,自己的鐵拳,能打開一番天地。
他在這一刻相信藥師叔,不過心里還是有著患得患失,看了眼依舊昏迷的陳波濤,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道他的身體能恢復到什么程度。”
“十成,他能夠完全恢復,不過半年內,只能做恢復性訓練,不能高強度運動,你明白嗎?”藥師叔不僅對自己的醫術自信,寨子幾百年來留下來的底蘊,留下來的各種藥方,也是他自信的來源。
“沒、沒問題。”高壯壯眼睛一縮,有些心虛地說道。
三個月治愈,他可以承擔責任,半年他可以頂住壓力,但是九個月,就心里沒底了。他是大隊長不假,特種兵的服役時間長,這也不假,可是九個月的漫長等待期,對于一個特種兵意味著什么,那是毀滅性的打擊啊。國家培養一個特種兵需要海量的資源,他不清楚特戰旅會不會耐心等待陳波濤恢復,或者直接放棄,踢回原部隊。
“等、等一下,我要問問旅部的意見。”高壯壯同情地看了眼陳波濤。
特種兵的選拔是殘酷的,生存也是殘酷的,這里不同情弱者,弱者等待的就是殺戮。
“高少校,等一下。”白洋明白高壯壯的意思,轉業或者回到原部隊對于陳波濤是最好的選擇,留下他,不是對他的同情,而是在害他,還有他的團隊。
“如果我們能夠讓他的身手比現在強兩成,你們能不能留下他?”白洋打斷高壯壯,突然說道。
“兩成?”高壯壯震驚地看著白洋,他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他能夠在越戰的殘酷環境中生存下來,并且大放異彩,憑借的是什么,憑借的就是他超人一等的身手。如果陳波濤的身手再高上兩成,豈不是和自己年輕的時候并駕齊驅嗎。
槍法,以陳波濤的意志很快就會恢復的;其他方面的學習,完全可以在他的恢復期進行,高壯壯分明看到了陳波濤光明的前途。至于白洋是不是撒謊,他根本不再考慮范圍內。
“我可以向旅部爭取一下。”高壯壯轉身走出診室,急急忙忙地聯系旅部去了。
一直沒說話的藥師叔,見高壯壯走了,兩只眼睛瞪著白洋,怒喝道“:小洋,你小子想干什么?忘記寨子的祖訓了嗎?”
白洋沒接話,反而指了指趴在桌子上昏迷的陳波濤,“:藥師叔,他是一個真正的軍人,我不想看著一個真正的軍人就這么倒下。”
“而且你不覺得他是大圣翻天拳的最佳人選嗎,人家徐矮子讓咱們寨子給他目色一個合適的傳人,百多年了都沒有動靜,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貪戀人家的拳法秘而不宣呢。”
大圣翻天拳,幾個字在藥師叔的思緒里打開了一段關于上代人的恩怨,相傳徐矮子傳授南北大俠杜心五拳法之后,一直留有遺憾,杜心五天生生得身材高大,卻不適合修習他最得意的大圣翻天拳。杜心五離開之后,他游歷大江南北,就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傳人。
游歷到滇省的時候,恰逢其會遇到了采藥的鄭三太爺,本想將自己的武藝傾囊相授,尷尬的是他根本不是鄭三太爺的對手,在彌留之際拿出大圣翻天拳的拳譜,希望鄭三太爺給他目色一個合適的傳人,這一尋找就是近百年的光陰。
藥師叔聞言不說話了,他有些踟躕地說道“:這點兒小事總不能打擾三爺的清修吧。”
“藥師叔,您忘了,這路拳法咱們寨子又不是沒人會,鄭三叔就是一個不錯的人選,獵戶叔不知道有沒有時間,不過您老人出馬就更好了。”白洋笑著說道。
“我就算了,我還要上山采藥、治病,哪有時間傳授給他。”藥師叔擺了擺手,忽然又矛頭直指白洋。“小子,怎么不傳授啊。”
白洋苦笑著攤了攤手,“我哪有時間啊,我那破公司現在還沒建起來呢,老爺子親自發話,要我跟著蔡崇文學習公司管理。”
“活該,你小子皮起來沒邊,也就老爺子和大哥,還有幾位老祖宗能制得住你,讓你學習公司管理這也是為了你好,自己的公司總不能老讓外人管著吧。”藥師叔聞言幸災樂禍地說道。
白洋尷尬了,他看了眼昏迷的陳波濤,趕緊轉移話題。“藥師叔,趕緊把他弄醒吧,老是這么暈著也不好。”
藥師叔氣得翻了翻白眼,不過也沒有拒絕,從針囊里拿出一根銀針,在陳波濤的穴位上輕輕扎了一下。
“嗯哼。”陳波濤悠悠地從昏迷中醒來,腦袋昏昏沉沉的,后頸一陣酸疼,我這是怎么了?不是和大隊長來白家寨看病嗎。
難道?陳波濤‘噌’地一聲,從凳子上直接竄起來,強烈的眩暈感,讓他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白洋眼疾手快趕集扶了一把,關心地問道“:感覺怎么樣,陳少尉?”
“高、高隊長呢?”陳波濤強行忍著,不讓自己再次暈過,他有些虛弱地問道。
“這里是鄭家寨,他正在外邊打電話。”白洋朝外邊望了望,低聲說道。
完了,陳波濤臉色一陣灰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