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午，林昊所領兵馬按計劃分兵。
田家家將與劉政率領本部兵馬，攜帶一應物資朝南走，林昊自己則與鮮于家將一道輕車簡行，向北繞路趕往夾溝山。
計策已經定下，如今就看烏桓人上不上鉤。
日夜兼程的趕路，林昊心底也在盤算著另一邊的情形。
這次分兵和上次讓楊再興追擊張燕不同，上次林昊有十足把握且自己一方又占據主動，這一回他雖然相信三寶的謀劃，但一日沒能破敵，心底總會有些不踏實。
如此行走一個晝夜，林昊已經折道朝南。
也是此時，就在他分兵的岔道口附近，終于迎來了又一隊兵馬。
“將軍，這里有車印。”
烏桓雖說是草原族群，但并非久居深山的夷狄，加之近兩日又沒下雨，岔道口朝南一面的明顯車轍哪能視而不見。
聽到手下兒郎傳報，烏桓騎將翻身下馬，走靠拐角處仔細看了好一會，目光又重新掃視四周：“去看看周圍，可還有漢人兵馬留下的車轍。”
說完這句，烏桓騎將臉上逐漸顯露出輕松神色。
趕了這么久的路，可算讓他遇著要找的人了。
烏桓小卒當即分出一隊人馬，把方圓半里都搜了一遍后，回來報告：“將軍，車轍是從東面通往漁陽郡官道過來的，只在這拐角朝南有印記，其余岔道并無轍痕，最多就是有些腳印。”
聽到部下這么說，騎將不禁咧嘴：“我道那漢人將軍有什么本事，看來也不過如此，若他南北兩邊都留下車痕，我還無從知曉要往哪路追趕，如今看來漢人主將兵馬定是朝南去了，我們現在就追上去，殺光他們！”
“殺！”
“殺！”
“殺！”
半日后，一座形同倒八字的雙峰山巒出現在林昊眼前。
抬頭眺望，林昊面帶喜色：“這就是夾溝山？”
“不錯，正是此地。”
鮮于家將點頭，順著山頭手指前方：“我等可去前峰陽面暗伏，南邊那條道過來，必然要途徑前峰山下。”
“好！”
林昊點頭答應，雖說隔著還有差不多兩里路，但他已經能看到，鮮于家將說的埋伏位置是一個很不錯的反斜坡。
片刻后，林昊率軍登上峰巒。
將馬三寶招至身旁，開口道：“咱們差不多有一整日沒進食，現在正是又餓又累的時候，讓將士都先忍一忍，口渴可以去取些山溪，但不可多飲，這天太涼，免得壞了肚子。等擊敗了這支烏桓兵馬，你去周邊鄉縣買上二十頭肥羊，給將士們慶功。”
“喏！”
馬三寶當下點頭，這時候他也沒有太多辦法。
出征在外，要面對的困境從來就不止是戰事與敵軍，天氣和食物同樣也是將士的大敵。
別說一應輜重都沒帶，就算帶了也不能在埋伏地生火燒飯。
現在，就是考驗將士們意志力的時候。
哪怕餓著肚子，也得先把仗給打了。
好在有主公的承諾，已經有些日子沒見葷腥的將士，肯定對肥羊饞得很。
果不其然，當馬三寶將林昊的肥羊慶功宴說出來時，原本隱隱有些萎靡的將士都不自覺的咂了咂嘴。
這大冷的天，能燉上一鍋羊湯。
便是沒有羊排羊肉，喝口湯也是極美的。
然而，想喝到羊湯。
必須得打一場勝仗。
只有勝仗，才會有慶功。
當勝仗和羊湯掛鉤，即便是鮮于氏家將兵卒都跟著打起了精神。
這種強行凝聚的士氣和戰意能維持多久，林昊也不清楚，他現在只能祈禱南邊的兵馬不要出了岔子，否則他再怎么學曹操‘望梅止渴’的本事也沒用。
半刻鐘半小時一個時辰 當懸掛吧半空的烈日逐漸西斜，山外傳來了并不清晰的嘈雜聲。
最先感知到的，是林昊身旁的烏虹。
四蹄連踏，張嘴咬向林昊肩頭的衣甲。
烏虹如今已是跟隨林昊南征北戰的‘老馬’，對于戰場上的一些動靜的捕捉，要比人更敏銳。
林昊見狀立刻翻身，朝馬三寶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前去看看動靜。
馬三寶帶著十名青州武卒，低著身子繞行一段山路，沒過多久便看到一大群人簇擁著兩匹戰馬從前方小道躥出來。
正是劉政，和田家家將。
見這兩人終于來了，馬三寶立刻回頭，朝林昊與楊再興揮手。
看到馬三寶打的手勢，原本或坐或臥的將士們紛紛起身，手握兵刃做好戰斗準備，開始緩步繞過斜坡。
不到半刻鐘，好幾千年就這么從山腳下‘倉皇逃離’。
緊隨而至的，正是口中喊打喊殺的烏桓兵馬。
眼看這群正處于興頭上的烏桓兵馬就這么鬧哄哄的沖過山腳，馬三寶不再遲疑，大手一揮，下令道：“長弓手放箭，掩護眾將士下山。”
進攻命令下達，早就迫不及待的將士紛紛行動起來。
弓箭手張弓拉弦，其余人則跟著楊再興、張、鮮于家將朝山下沖殺。
一通亂箭，基本上不需要瞄準。
山腳下方是一條勉強只能五六人并行的狹道，不管射向哪都能射中目標。
也不知是烏桓人是運好是歹運，沖殺最快的騎兵此刻大半都已經到前頭去了，不在林昊一方長弓手的射程視線范圍，此刻倒霉的幾乎都是烏桓步卒。
但隨著林昊麾下大將下山，將步卒后路截斷并且毫不留情的繼續向西撲殺，沖鋒在前的烏桓騎兵此刻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后有伏兵截殺，前方‘潰逃’兵馬也在殺喊聲中調轉了方向。
兩頭全被堵死，戰馬無從沖刺，此刻坐在馬背上除了讓自己更醒目意外，根本找不到半點好處。
當前后兩頭的包圍圈越縮越小，已經沒有騰挪空間的烏桓騎兵不得不棄馬步戰。
但這么做，也只是減緩他們敗亡速度。
對整個戰局而言，毫無影響。
只有身處戰圈外圍的林昊，頗有些心疼。
他可是看到了，就剛才那么一小會的功夫，烏桓上千戰馬有近兩成都倒在了血泊中。
亂世之中戰馬價比黃金，通常還都有價無市。
想不心痛都不行。
但轉念想到自己這一戰結束，至少能收獲五六百匹烏桓戰馬，林昊又忍不住咧嘴。
單是這些戰馬，就值得自己率兵跨海一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