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要動怒?
太平道教在中原腹地起事,兗州、冀州可都挨著司隸洛陽的。
黃巾賊一日不平,他劉宏便寢食難安。
眼下雖說潁川和濟南都有捷報傳來,可說到底太平道老巢在冀州。偏偏冀州戰事糜爛,盧植不但沒拿下張角,還放任其余黃巾賊奔襲幽州。
“盧植要赦免黨錮,朕準了。急調三河精銳又增招五千騎,朕也準了。可他是如何回報朕的?屯兵巨鹿不與張角開戰,他盧植要做什么?”
劉宏怒聲開口,說完便忍不住一陣低咳。
即便沒有人在邊上吹耳旁風,他也被盧植氣的不行。
答應了盧植那么多條件,就為了看一出兵圍廣宗的戲碼?
若如此,當初還不如讓皇甫嵩去冀州。
面對盛怒的天子,剛升任大將軍的何進也不好多嘴。可想到那日朝會,盧植力薦自己拱衛洛陽,這份人情他還是記著的。
而且因為他有盧植保舉的關系,一旦盧植真倒了霉,他在天子面前也不好過。
這么想著,何進忽然想出了個歪招:“陛下擔心盧尚書擁兵自重,不盡心討賊,莫不如再調一支兵馬前往冀州,擔任盧尚書副手。如此一來有了援軍,盧尚書再無理由延緩攻勢,另一方便亦可讓副將督戰。必要時,便是取而代之亦無不可。”
在何進看來,為盧植做到這一步,他已是仁至義盡。要不是他急著面圣,說不準此刻拿人的圣旨都已經出了宮門。
劉宏聞言,怒氣稍微收斂:“為剿賊已調空了司隸,何來兵馬可用?”
何進撓了撓腦門,他剛才也就隨口一說,可沒想好全盤計劃。
天子當真同意,現在能調誰?
最起碼,這支兵馬不能離洛陽太遠,否則遠水解不了近渴。
洛陽周邊。
還有何人善戰?
絞盡腦汁的把洛陽周邊都晃蕩一邊,何進還真就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人選。
“臣以為,河東太守董卓可堪一用。”躬身說出自己想到的人選,何進都覺得自己這想法太機智了。
董仲穎能戰嗎?
開玩笑。
段熲、張奐先后培養,是個廢物也能調教成大將,更何況董卓弓馬嫻熟,本身就是虎將胚子。
沒點真本事,他如何能入袁隗老兒的眼。
說起來辭別張奐后,董卓就拜入了袁家門下,河東太守一職都是袁隗保舉的。
現在自己的大將軍之位才剛坐上來,賣袁家一個好,幫他提攜一把董卓,日后在朝堂上,不也能引為助力?
加之眼下董卓人在河東,過了上黨便是冀州。
可謂再合適不過!
“董卓?”
劉宏微微瞇了瞇眼角,他對這個邊軍后起之秀其實印象并不深。
董卓早年北地平叛揚名那會,他劉宏還是個在家玩樂的娃娃。等他坐穩大位,董卓卻也沒什么表現的機會,無非是調任各方熬資歷。
兩年前歸京述職調入司徒府任司徒掾,劉宏心知袁隗想將董卓收為己用,但也沒做出反對。
對他而言,只要天下不亂,許多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現在聽何進提到這個名字,劉宏略微思索便點頭:“就依你之言,令董卓東進冀州,任東中郎將輔佐盧植平叛。”
何進拜道:“喏!”
風蕭蕭兮,易水寒。
沿途過河間諸縣,于四月二十三日下午趕至高陽縣北面,林昊站在高地眺望前方大河,不由得發出一聲感嘆。
他腳下所處方位,是易水與拒馬河的交匯處,也是冀州北上幽州運兵、運糧的必經之地。
不出馬三寶所料,黃巾賊兵的確對這地方有所布置。
一座水寨立于兩河交匯夾角,林昊沒敢靠太近,隔著差不多一里,隱約能瞧見水寨內外人頭攢動。
區區一座水寨,林昊想打當然隨時都能進攻。怕就怕出兵時機不對,走漏了風聲會導致黃巾賊計劃有變。
若是黃巾放棄了這一條四通八達的水運路線,轉而翻山越嶺的話,林昊還真不知道要怎么截斷他們的糧道。
當然,那種情況不太可能發生。
最大的可能是自己這邊打下水寨,會招惹來黃巾大股兵馬反攻。
冀州黃巾與青徐黃巾可是不能同日而語的,相比管亥、張饒手下的那些烏合之眾,張角三兄弟手中都不缺精銳。
馬三寶站在林昊身側,建議道:“主公,既然這水寨未被棄用,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船來,我等正好先歇上一陣,靜觀河道變動。”
林昊本就沒打算蠻干,點頭之余吩咐道:“安排好盯梢兵卒,另外此地距離水寨還是太近,我們得換個地方。”
馬三寶點頭道:“末將已派探哨入拒馬山尋找合適的藏兵處,想來不用多久便會回來。”
林昊聞言,目光不由向西面群山略微撇過一眼。
拒馬山看上去不過是一片海拔僅有三四百米高的小山,但要藏下千把人應當問題不大。
兩人又在土丘上停留了一會,見水寨沒有其他動靜,林昊也就坐下歇息。
可等了差不半個鐘頭,都沒等來外出探查的哨探。
不用林昊開口,馬三寶已經起身。
將軍侯趙奕招至身側耳語一番,示意他帶五十人進山探清山中實情。
目送趙奕離開,馬三寶表情難免緊繃。
只是進山巡視,按理說鄉卒即便武藝平平,也不該一個都沒回來。
從山外觀望,山上可不像有黃巾兵馬駐扎的樣子。
難道是迷路?
馬三寶不敢輕易下結論,一切還是得等趙奕回來再說。
這一回,趙奕倒是沒讓林昊久等。
才過去一刻鐘,便匆忙返回。
面見林昊時,抱拳道:“主公,我已將哨探悉數接回。”
接回?
林昊眼角一抖:“山里有人?”
趙奕點頭:“已有一支官兵藏身山中,人數約莫在三百左右。以卑職所見,他們怕是來此地有好些日子了。”
拒馬山中居然藏著一支兵馬,林昊與馬三寶、楊再興對視一眼,三人都覺得有幾分意外。
此時此刻,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人在打黃巾糧道的主意?
林昊略微思索,問道:“你可曾暴露青石鎮身份?”
趙奕搖頭:“卑職不曾透露,只說了我等是從渤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