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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太陽仿佛就掛在頭頂不遠的地方,裹挾著海水的腥咸海風卻帶著絲絲涼意不時撲打在臉上,有一股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大中午的起了風浪,頭頂是艷陽高照,遠處的天邊卻是黑云壓境,這大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

  陳武看了看腳邊裹著老舊“81杠“的槍套,人造皮的,防水,倒是不怕里面的槍被海水沾到。

  他是一個雇傭兵,就是那個小說寫爛電影也演爛了的雇傭兵,聽起來很刺激,很浪漫,很蘭博。

  他沒參加過真正稱的上是戰爭的戰斗,更沒有拿著一桿叫不上名字的槍在黑叔叔出沒的土地上縱橫無敵過,雇傭兵這行業,叫“武裝保安“其實更合適。

  陳武干的最多的,其實就是當遠洋商船的武裝安保,海盜倒是碰見過,但大部分海盜其實都不怎么專業,基本上你放幾槍,那些看似是海盜實則是漁民的家伙們就跑的不見了蹤影,真正兇悍的海盜在這年代想碰上那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就說行業頂尖的那什么水公司,也沒有電影小說上那么離譜,什么左右一國政治軍事啦,純扯淡,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國,還沒陳武他們那縣級市的人口多。

  其實他們接的最大的活,就是在鷹軍占領掃蕩后的城市維持治安,剩下的中小公司就更別說了,接的最多的其實就是武裝安保的活計,真正參與戰斗的機會還沒有戰亂國家的平民多,工資待遇更是比普通人想的要低,除了那些國際大公司外,中小公司并沒有那么多活可接,大多數多是半年不開張,開張還吃不了半年的那種,尤其是近幾年的國內形勢大好,海外影響力急劇上升,導致破產的小公司那是數不勝數。陳武的公司雖然好些,但這幾年也是越來越艱難了,以前可不會出現他一個人負責一搜商船的事,人家出的錢就那么多,開源不成,公司只能選擇節流了。

  他是退伍兵,屬于特招入伍,普通野戰部隊偵查連服役,不是什么兵王,但也算是個風云人物,轉二期士官的第一個月,他被開除軍籍,原因太狗血,陳武歷來是懶得回想的,無非就是血氣方剛見義勇為那些事。只是團里從上到下的干部們報告往上遞了一堆,雖然沒能改變被開除的命運,明面上卻給他整成了退役,居然還拿到了不少的退伍費。

  離開軍隊后,先是上完了大學,在老教授的惋惜中放棄了攻讀研究生的機會,他在物理方面有不錯的天賦。

  不過他也沒打算就這樣放棄學業,只是想出去走走看看,看看是不是像師傅說的那樣,他們傳承的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沒剩下多少了。

  師傅臨死前也在念叨,這些東西,傳承著也就是了,都是老祖宗用命殺出來的,既然留下了,不管用不用的上,卻是不能丟在他們手里。

  后來不久,偶然的一次機會就認識了老劉,誰能想到看著老實巴交的中年人卻是個不小的安保公司的經理,主管的就是海上這一塊。老劉也是退伍兵,兩人倒是挺聊的來,正好在找事做的陳武就進入了公司。

  他對這份工其實還是挺滿意的,工資他倒是無所謂,師傅都死了好幾年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孤家寡人了。

  離開軍隊后,他本來就計劃出去走走看看漲漲眼界,順便把老頭子留的名單上的人都拜訪一遍,了一了老頭子死前最后的心愿,老劉的出現可以說是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這工作,公款出國是常態。

  不過,這種機會往后可就沒有了。

  想著,陳武拿起靠在腳邊的槍,扒開槍套看了一眼,槍保養的很好,用的機會也不多,所以并不顯的老舊,雇傭兵使用的大多也都是這種槍械,無他,結實耐操,威力不小,彈藥還便宜。

  又把槍包往外拉了拉,露出里面的另一個夾層,五根金屬原色的金屬和一把造型怪異的長刀橫放在里面,陳武摸了摸那些金屬管,突然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沒有你們的用武之地啊!“

  嘟囔了一句,陳武拉上了皮套的拉鎖,抬頭看了一眼,嚯,稍一走神的功夫。厚厚的云層已經飄到了頭頂,太陽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只在天邊能看到一絲絲灑落的光柱。

  轟隆隆的雷聲聽著也越來越近了,紫色的電蛇在天上竄來竄去,偶爾成片的連城網狀,隨后碎裂開來一閃而逝。

  摘掉遮陽帽,卸掉了觀察望遠鏡,剛準備從觀察位回到船艙,轉頭瞬間眼角余光撇到的東西卻讓他身體猛地緊繃,舉起望遠鏡,陳武臉色和身體一樣繃緊,左腳在觀察位靠近船舷的一側使勁一踢,嗚啦嗚啦的刺耳警報聲頓時就響徹貨輪。

  “咋子回事...咋子回事!“

  一個身影邊跑出船艙邊喊,一邊還慌慌張張的穿著衣服,顯然是在午睡,但反應很快,警報一響就沖了出來。

  上船的時候這個海上少見的川漢是船長安排給他的協助人員,是貨輪公司自己的保安,主要任務是看貨。

  “通知所有人,進安全屋,有海盜。“

  陳武沒有多說,雖然上船前對這些人有過幾本的槍械使用培訓,但陳武還是不太放心,萬一出現傷亡公司可是要賠錢的,還是別坑老劉了。

  舉起手中那個二手軍用望遠鏡繼續觀察,老劉搞到的貨還不錯,不是虛標倍數的坑貨,他能清晰的看到到船舷右側有三搜快艇劈波斬浪的朝貨輪而來,約莫著有一海里多點的距離,分分鐘就到。

  “海盜?!“中年漢子卻是一下就變了臉色,他跟船也有十年了,可從沒碰見過海盜啊!

  陳武沒搭理他,那漢子動了動嘴,想說點什么又沒說,一拍大腿又朝船艙跑去。

  陳武唰的一聲扯開槍包,拿出“81杠“,檢查了一下彈夾,又拿出了兩個備用的插在胸前的戰術口袋里,想了想,又抽出了那些金屬管子和刀片,斜著插在了腰帶里,管子長不到半米,靠近邊緣的地方有一圈圈的凸起紋路,正好能夠卡在戰術皮帶上,這些稀有合金打造的玩意不重,不算礙事,關鍵時刻說不定用的上,主要是他不太喜歡用匕首或刺刀。

  他并不是很緊張,雖然海盜看起來人數不少,但望遠鏡里看的清楚,三艘船十七個人,卻是只有六條槍,看穿著和拿槍的姿勢就知道不是什么訓練有素的樣子,其中一個一手拿槍斜指蒼天,一手叉腰,半蹲在船上,自以為很帥很裝,海水呼啦啦的就往他身上和槍上撲,也不知道他那銹跡滿身的AK-47扣扳機的時候還響不響,耐操你也不能這么操啊!

  腦子里想著,手里卻不停,咔嚓咔嚓的檢查了一下槍,見沒什么問題,就把槍搭在了船舷上。

  三搜快艇還有四五百米,船上的人已經開始揮舞著手里的槍和亂七八糟的武器嗚哩哇啦的亂叫起來,其中一個甚至拿著一個喇叭在喊著什么,聽聲音還是英語,不過陳武懶得聽他到底在說什么。

  他吸了口氣屏住呼吸,手指輕扣扳機。

  “嘭!“

  遠處的最前面的快艇上冒起一朵小小的火花,那些安靜了一瞬間,緊接著就又叫喚起來,手里的武器也噼里啪啦的開始還擊,四五百米是AK-47的精準殺傷射程了,不過這些人的槍法太飄逸了一些,加上是在顛簸的快艇上襲擊,再加上陳武身前的船舷有專門給他焊接的一塊鋼板,他根本不用考慮這些人會射中他,除非他有中彩票的運氣。

  “嘭!“

  “嘭!“

  “嘭!“

  陳武有有節奏的扣動著扳機,間隔時間正好是“81杠“后坐力完全釋放的時間,四發子彈,第一發警告,后面三發中了兩發,海風很大,又是移動目標,這算是陳武的正常水平。

  兩朵血花冒起,一個拿著喇叭的,一個端槍樣子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倒了兩個人,那些人終于有些慌神,三搜快艇一下就分散開來,也不嗚哩哇啦的亂叫了,只是朝貨輪圍了過來。

  “嘭嘭“又是兩槍,這一回海盜更近了,陳武直接放倒了兩個,其中一個一頭就栽進了海里。

  其中一個領頭的似乎嘰里咕嚕的喊了幾句什么,三艘船在貨輪兩三百米的地方一分圍三,向貨輪包了過來,顯然,他們想分散登船。

  陳武心里有些發緊了,這些海盜顯然是看出船上的安保很弱,躺了四個,依然不退,對方還有十三個人,而他只有一人一槍,其他兩艘船已經繞過船首和船尾,脫離了他的視野。

  瞄準了直來的那搜快艇,放了兩槍,又有一個掉進了海里,那船卻是已經在貨輪劈開的浪頭里了,陳武需要探出小半個身子向下才能準確射擊。

  正面的船有兩把槍,槍法很爛,但這么近的距離,陳武已經無法肆無忌憚的探出身子去開槍了,好在這些所謂的海盜軍事素質極差,手里的AK-47讓他們用出了班用機槍的感覺,子彈不要錢似的噼里啪啦就灑了過來。

  抓住這些人打光了彈藥的空擋,陳武探出身子,接連扣動了三次扳機,兩個拿槍的應聲而倒,快艇立刻油門到底,在貨輪邊上饒了半圈,朝船尾開去,陳武剛要起身換個位置,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快艇扔到了貨輪上,離陳武不到五米,滴溜溜的在夾板上轉著圈,

  “臥槽!“

  陳武大罵一聲,一個魚躍就撲了出去。

  “轟隆“一聲悶響,趴在甲板上的陳武捂著腦袋不敢動彈,直到噼里啪啦的亂響停止才迅速起身,半蹲到了船舷后。

  雞兒錘子的,這些貨色從哪搞來的手雷,居然還是破片的,明顯不是那些劣質土造貨色。

  撿起身邊剛剛躍起時掉在地上的一根金屬管狀物,重新插回腰里,這玩意正好掉在了船舷邊。

  呼出口氣,陳武剛要起身看看情況,另一側的船舷上就傳來叮當作響的金屬落地聲。

  陳武趕緊又趴下,又是一聲悶響和彈片胡亂飛撞的亂響。

  今兒這是他嗎遇上鬼了這是,居然又是一顆手雷,怪不得死了這么多人還執著的想登船。

  陳武起身,探頭,迅速又縮回來,那艘船還在轉圈,并沒有趁機登船,看來是打算吸引他的注意力讓其他兩艘船上的人趁機登船,他們人多,只要上了船,就算手里只有冷兵器,一個安保也可以不怎么費勁就解決掉,至于死幾個人......少幾個人分錢豈不美哉。

  他已經聽不見其他兩艘船的馬達聲了,顯然海盜們已經找好地方把船掛上了貨輪,已經開始登船了。

  貨輪兩側船舷并沒有斜角,直上直下的,只要有繩索,登船其實并不困難。

  麻了個雞的!陳武暗罵,這躺活跑的忒邪性了!哪來的這些不怕死的玩意!

  起身出槍,“嘭嘭“兩槍連射,一個站在船上嘰哩哇啦亂叫的貨立刻僵著身子栽進了海里。

  對方立刻還擊,船舷被子彈射的叮當亂響,陳武低下身,端著槍就向另一側船舷摸去。

  正面這些人看起來一時半會兒不敢強行登船,他得想辦法阻止另外兩艘船上的人登船。

  貨輪甲板上擺滿了集裝箱,他看不到另一邊船舷的情況,順著集裝箱的間隙快速通過,剛剛繞過最后一個集裝箱,陳武臉色就是一變,船舷旁已經站著一個端著槍的海盜,正緊張的東張希望,還不時探頭朝船舷外看。

  抬手就是一槍,那人頭猛的向后一仰,趔趄著向后倒去,頭重重的砸到船舷上,身體轱轆到了一旁。

  雖然見過血,但如此近的距離殺人還是第一次,他剛剛只是條件反射的瞄頭射擊,看到船舷上白的紅的濺的到處都是,陳武的胃一陣抽搐,險些彎腰嘔吐。

  強壓下嘔吐感,剛要過去把纏在船舷上的繩索解開,又是一個海盜爬了上來,嘴里咬著一把砍刀,看見陳武后眼冒兇光,居然毫不懼怕陳武手里的槍,還未站穩就強行撲了過來。

  抬手又是一槍,距離不過十來米,那撲過來的人居然被強大的動能帶的在空中停滯了一瞬間,一大捧血花在那人后背爆開,一個剛剛冒頭的海盜瞬間被噴了一臉的血,居然愣在了那里。

  陳武毫不猶豫再次扣動扳機。

  那是真正的爆頭,子彈強大的動能從額頭鉆進,在后腦爆開一個拳頭大的洞,尸體帶著血花一起向海里跌去。

  “嘭“

  陳武咬著牙錘了一下自己的胃,這近距離這樣射殺一個活生生的人,并不能讓人感到愉悅。

  顧不上想太多,把槍往背后一掛,從腰間抽出那只帶著一指長的短柄大刀,輕輕一揮,拇指粗細的繩子被輕松切開。

  船舷外傳來慘叫和落水生,陳武探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這里的問題算是解決了。

  “咔嚓!“

  一道霹靂在貨輪上方的云層中炸開,轟隆隆的蔓延開來,像是一股積蓄已久的能量猛的被釋放。

  陳武摸了一把濺到臉上的海水,轉身端起槍小心的向船尾方向走去,這海盜邪性,天氣也有點邪性,雷像是下雨似的往下落,放佛雷公在敲鼓。

  剛想那些海盜是不是已經上了船,陳武耳里就已經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那些人以集裝箱為掩護,已經沖到離他不遠的地方了。

  集裝箱很密集,靠近他的這一排只有一層,其他地方有兩層,完全遮擋住了他的視線,陳武不打算進去和這些人玩捉迷藏,這些海盜只剩一把槍了。

  靠近最外面的一個集裝箱,陳武側身藏了進去,這是一個單獨放置的集裝箱,和其他集裝箱都有一些距離,這是配貨時為了調整船身平衡故意放置的,視野開闊,還能放置被包抄,絕佳的掩體。

  陳武調整著呼吸,雖然免不了有些緊張張,腦子卻是無比清明,他參加過兩次演習,實彈的,那場面,這種雖然真實但其實烈度并不高的戰斗還比不上。

  “R%¥@%@#¥“

  一陣嘰里咕嚕聽不懂的鳥語傳來,像是領頭的在命令著什么。陳武能聽到有人爬上了集裝箱,他探出小半個腦袋,看了一眼就縮了回來,然后深吸一口氣,突然探出小半個身子,手里的槍嘭嘭響了兩聲,一個彎著腰靠近他的海盜被射到在他藏身的集裝箱前。

  縮回身子,陳武側耳傾聽,風太大,不時還有炸裂的閃電,剛剛還能聽清的腳步聲現在已經聽不到。

  陳武剛想再探出頭觀察,一個金屬物體叮了當啷的滾到他腳邊不足半米的地方,陳武臉色大變,骨碌碌的就朝右邊滾去。

  轟隆一聲巨響,陳武幾乎被震的暈了過去,沒有破片,也不是高爆,陳武顧不上慶幸,他已經滾出了集裝箱的遮擋范圍。

  腦子里嘰哩咣啷的開著水陸到場,眼前全是一閃一閃的光點,陳武勉強抬槍瞄準,立刻便扣動了扳機。

  遠處集裝箱頂上的海盜應聲而倒,倒下之前卻揮舞手臂扔出了一個什么東西。

  陳武看著那圓滾滾的東西極速在眼中放大,竟是朝著他的臉而來。

  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天空突然一聲炸響。

  “轟“

  陳武發誓他這輩子多沒有聽過這么響的聲音,他瞬間被震的眼前發黑,卻詭異的沒有暈過去。

  天空射下一道白色的閃電,那閃電居然正正的霹在了那枚飛到他面前的手雷上,那手雷無聲的炸成一個大大的火團,時間仿佛被放慢,接著漸漸停止了流動,仿佛是一順,又仿佛陳武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的眼中突然全是五顏六色的光在狂閃,一股熱浪撲向他,接著是失重感,隨后后背仿佛撞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再接著眼前一黑,思維毫無征兆的陷入了黑暗。

  “操!“

  陳武留下了他最后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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