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燕京大學。
上午進行面試,在這之前還會有英語聽力和口語測試,很顯然這個對于英語六級考了665分,考研拿了86分的李想來說,并不是特別難的是。
正式面試的時候,才是真正的考驗開始。
刷刷刷!
白紙人手一張!
不走尋常路,李想,吳哲,劉文濤三個人現代文學的復試競爭者,每個人都發了一張白紙,讓他們先寫自我介紹。
雷輝老師言簡意賅,直接說道:“可以用英語,可以用德語,可以用法語,可以用文言文,別給我用現代漢語…”
“…”
李想和吳哲相識一眼,兩人都看到一絲驚訝。
好吧,這是他沒有想到的開場。
不過,李想也準備了一段英語口語的自我介紹,現在讓他寫自我介紹,時間差不多有一節課,李想猶豫了下,決定用日語來寫這份自我介紹。
他的英語成績自然是很優秀的,665的六級成績絕對會讓大家驚訝,那么現在他就更應該要突出自己其他的才能。
日語很顯然就是他另外一個突出點!
教室前面坐著的五位老師,絲毫不顧及學生們絞腦汁,就在那聊天,談笑風生,似乎在有意干擾。
李想的心里自然是緊張的,甚至有一絲惶恐,他抽簽第二個面試,在外面等的時候,里面不時曝出陣陣笑聲,李想心里更抖了。
吳哲這里面的表現這么好?
居然笑個不停。
一直笑個不停。
“怎么樣,老師有沒有刁難?”
吳哲點了點頭。
好吧,他這個問題也是廢話,老師不刁難,還算什么考研復試。
雷輝看見李想走進來,笑著說道:“這就是聊天,莫緊張。”
說著,雷輝老師介紹了一下面試的五位老師,然后又讓李想簡短口頭兩分鐘介紹自己,說說自己特別想說的。
“湘南大學機械專業不才生,從文學閱讀和創作逐步走入學術之道。打小就喜歡寫作,喜歡讀書,先是讀古典文學,再就是現代文學,我最近自學了日語,有在讀RB的…”
“他們說有一種天才,不是那種高智商的天才,而是那種天生愛讀書,天生愛寫書,做別的也可以做的很好,但我就決定我的生命是在書在思想上了。”
“我為文學而生,我為文學而死,我,就是文學。”
好吧,原諒他這么不要臉地表白。
這激情十足的介紹,因為他自己相信他上面的話,痛并快樂地每天在為文學嘔出自己的生命…
雷輝自然是打斷了李想的不要臉介紹。
其他老師自然也會提一些問題,“你是第一年考吧?”
李想點了點頭,“是的。”
“第一年就考上,很不容易啊。”
這話引得其他老師也都點頭。
“尤其是你跨專業,初試分數很高啊。”
“你為什么本科沒有選文學?”
“因為高中的時候分科我的班主任讓我選理科,那個時候我也喜歡文學,但畢竟還年少,內心深處并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的歸屬,本科四年學了機械以后,我才無比確定,我愛文學,我內心深處的歸屬就是燕大中文系!”
“很多人都會有燕大情懷,你是選擇燕大,還是文學?”
“燕大的文學!”
另外一位老師讓李想上前抽兩道題。
這也就是更加專業的問題了。
李想看了下兩道題,第一道:你認為現代文學史上最有成就的詩人是誰?為什么?
第二題:談談你對中國現代文學的認識。
雷輝老師讓他先準備兩三分鐘,第一題李想還需要準備下,至于第二題中國現代文學的認識,那本中國現代文學三十年他都背下來了。
兩三分鐘后,李想組織好語言,就回答道:“我認為現代文學史上最有成就的詩人是馮至。”
很顯然,李想的回答有些特別。
有幾位老師的眉毛都挑了下,望著李想,想要聽一下李想的看法。
“馮至的詩歌感情含蓄深沉,于平淡中見奇巧,被魯迅譽為中國最為杰出的抒情詩人。”
“他的表現愛情題材的抒情詩和敘事詩,大多在帶有情節波瀾中創造出很美的意象和情愫,感情細膩真摯,幽婉動人,不少詩還涂抹著悲劇色彩,蒙著一層淡淡的哀愁,令人蕩氣回腸,思緒綿綿。在語言形式方面,遣詞用韻講究,旋律節奏舒緩柔和,節句形式于整飭中保持自然。”
“尤其是他的代表作十四行集,不僅代表了馮至詩歌創作的新成就,也代表著十四行體在當時中國的最高水平,是中國十四行詩成熟的標志。”
聽著李想的回答,一旁的肖云老師說道:“能背一下十四行集,其中你最喜歡的一段嗎?”
李想站起身來,滿含深情地朗讀道——
“我們常常度過一個親密的夜 在一間生疏的房里…”
夜親密得近乎殘酷把人們個個變得殘疾:或者暗了沉墜在深厚的黑暗;或者聾了迷失在廣漠的寂寥里;或者癱瘓或者小兒麻痹或者老年癡呆癥 在一間生疏的房間里…
夜又殘酷得近乎仁慈為了緩解不自覺的苦難它給人們夢一個無盡的金礦讓你們挖掘挖掘 即使一無所獲仍然挖掘下去——
里面埋著比黃金更貴重的希望 在一間生疏的房間里…”
“為什么會選擇這一段?”
李想猶豫了下,實話說道:“剛腦子里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段。”
“哈哈哈哈…”
其他老師都笑了。
雷輝又問道:“談一下馮至與存在主義。”
很顯然,李想在回答馮至的時候,就有想到老師會問馮至和存在主義。
李想組織了下語言,才說道:“存在主義注重研究人的存在方式和生存處境。因此,文學在它那里也具有更多的‘人學’特征。帶有存在主義特點的作家和以往的或一般別的作家的一個明顯區別是,他不再把創作當作單獨的功利追求或審美游戲,而是當作生命存在的一種方式,或者說生命能量消耗的一個過程。”
“這類作家對存在有一種深切的體驗。他們的作品,尤其是那些具有代表性的力作都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呼叫、呻吟、歡唱、傾訴…不管是痛苦的,歡欣的,狂怒的,抒情的…里爾克就是屬于這樣的作家。”
“其實馮至也多次表明過,十四行集是在里爾克的致奧爾弗斯的十四行直接影響下寫成的。十四行集不僅格律上采用了十四行變體,在精神內涵上深受里爾克存在主義詩思的影響,里爾克詩中的一些母題,諸如生與死、決斷、自由等存在主義的諸多話語范疇,也是馮至十四行集吟詠的基本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