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許炎一邊梳理腦海中的思路,一邊琢磨著系統的這個舉報按鈕應該怎么開始用。
許炎嘗試著點擊了幾次舉報按鈕,每次都是冷冰冰的系統提示音。
宿主請舉報!
然后,許炎就語塞了。
從小連小報告都沒有打過,陡然之間要許炎舉報別人,他還真的難以開口,也無從下嘴啊!
“既然是舉報,肯定是舉報那些干了壞事的人。讓我仔細想想…”
“要不…舉報斌子考試作弊的事?”
“或者是,樓下小賣部老板賣假煙?”
“還有…6路公交車上,總有一個家伙經常用游戲幣當硬幣投。”
不想不知道,一想嚇一跳。
許炎還真沒認真琢磨和統計過,自己的身邊,那些看起來遵紀守法的老實人,竟然也都做了這么多不道德甚至是違法的事情。
包括許炎自己,摸著良心說,也干過不少“壞事”。
“算了!先回家看看爸媽再說。算起來…已經有五年沒見了…”
此時此刻,許炎倒是略微有點體會到古人那種“近鄉情更怯”的復雜情感。
重生前的他,算得上是將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事業上,賺的錢倒是不少,可是卻越來越疏遠了年邁的父母。
父母又不愿意離開老家崇陽市,所以一直就是兩地分離的狀態,一年難得見上幾次。
以至于,爸媽五年前發生車禍身亡,許炎正在國外出差,都是等到第三天才趕了回來。
子欲養而親不待。
看著父母的遺像,許炎才幡然醒悟,人的一生不應該只聚焦在那賬戶上冷冰冰的數字,更重要的是身邊的親人和朋友。
許炎知道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卻沒想到,自己竟然重生了。
時光逆流,穿越到了這個平行世界。
爸媽,都還活著。
快到小區門口,許炎的眼眸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他的心砰砰直跳,腦海當中已經浮現出那熟悉又滄桑的身影來。
然而,現實卻是…
一個有點賊眉鼠眼的家伙,倏地一下從許炎面前的主路穿了過去。
“嗯?那是…爸!”
愣了一下,許炎這才反應過來。
父親現在都還不到四十歲,許炎印象當中的滄桑身影,是他五十多歲的時候。
現在的父親,可是這十里八鄉遠近聞名,恨不得一毛錢掰成兩半花的鐵公雞。
此時正值初夏,穿著洗得都發黃的白色背心,踩著一雙磨壞底的硬質拖鞋,臉上胡子拉碴,手里還搖著一個小蒲扇。
這就是許炎的父親許漢民,看起來就是一個賊精明的小老頭模樣。
“爸這是剛下班,又去看人打牌?”
許炎瞄了一眼,小區的棋牌館一如記憶當中的熱鬧。
附近三教九流的人,都會聚集到這里。
打牌打麻將,嘮嗑吹牛打屁,可以說是小市民們業余娛樂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了。
許父很嫻熟的走進了棋牌館,和幾個老伙計打著招呼,便樂呵呵的四處轉悠著。
一會兒看看這桌的牌,一會兒又逮著個人拉著聊了會天。
跟上去潛伏在一旁的許炎,眼睛都看直了。
只帶了一把蒲扇的老爹,硬是非常自然的磕了好幾把瓜子,還往兜里面抓了一大把的花生。
甚至于,逛了一圈下來,但凡有人發煙他都非常有眼力見的飛快湊上前去笑吟吟的伸手要了一根。
中華,紅塔山,七匹狼,甚至是黃金葉和大前門…
老爹是來者不拒,那嫻熟的手法接過香煙就往兜里面藏,一圈走下來,半包煙是肯定有了。
“高!實在是高啊!”
許炎這一下才算徹底明白,為什么老爹所有的工資和獎金都全部上交,居然還能抽的起各種牌子的煙。
敢情…老爹從來就不用自己買煙抽。
當然了,許炎便更加體會到,老爹這“鐵公雞”的外號是怎么來的了。
收了一圈的煙…
許炎是真沒看到,自己老爹發一根煙出去。
但是…
稍微湊近一點,當聽到老爹和別人閑聊侃大山的時候,許炎卻又聽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內容。
“許工,真的要多謝你。上次我們廠運載機出的問題…我們幾個老師傅排查了三天三夜,愣是沒找到原因。還是你一言驚醒夢中人啊!”
“對了…許工!我家打谷機像上次那樣動不了,找空去我家看看唄!”
“許工!我家的收音機又不出聲了,你給看看唄!”
許炎有些愣了,父親是紡織廠的高級技術工,平常在廠里面只要機器不壞,基本沒什么活兒。
卻沒想到,每天下班以后,父親表面上是過來棋牌館看牌湊熱鬧蹭一點煙抽,實際上卻幫助鄰里街坊們解決了這么多實際生產生活當中的問題。
這也就難怪…父親這么多年來,從來沒有散過一次煙,但是大家也都非常樂意散煙給他。
鐵公雞,其實算得上是一個戲稱或者愛稱了。
父親是八十年代末電氣工程的大學生,他們這一代的大學生,趕上了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回到市紡織廠當中,父親因為技術過硬,一直都擔任著高級技工的職務。
兩個兜都快裝滿了,許漢民笑呵呵地又撿起了棋牌館地上的一些玻璃瓶。
這是打牌的人喝的飲料或者酒瓶,還回小賣部去,每個都能值五毛錢。
打牌的人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一般這些玻璃瓶,在其他地方都會被棋牌館的老板清理回收。
可是在這家棋牌館里,回收玻璃瓶卻好像成為了許漢民的專職工作。
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了個化肥袋,許漢民撿了一圈下來,滿滿當當一袋子的玻璃瓶,便滿意的拖著到街對面的小賣部去換錢。
而這一切,在棋牌館的眾人看來,是那么的理所應當。
好像…這些玻璃瓶就是故意留在這里,等著給許漢民的。
“這么多的瓶子,得有二三十塊吧!”
真的!
許炎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工資獎金全都上交的老爹,在短短半個小時內,不僅裝滿了兩個口袋的瓜子零食和煙,甚至還…輕松的撈了二三十塊的外快。
“等等…難道說,爸還真的藏有私房錢?”
今天聽到黃文斌說這事的時候,許炎是真的一點都不上心的。
因為這實在是太扯了,許炎可是很清楚自己老媽的手段和厲害的。
而且,老媽就是紡織廠的會計,專管發工資的。
老爹每個月工資獎金多少,老媽比他還早知道,能給你精確到分。
每天下班就回家,除了吃飯前這半個小時,老爹也根本沒有任何從事灰色收入工作的時間和機會。
試問在這種情況之下,許炎真不覺得,老爸哪兒來的小金庫啊!
可…萬萬沒想到!
就是這短短半個小時,許炎算是真的見識了,老爹花里胡哨的這一頓操作。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整整是兩輩子了,許炎這才算是真正認識了自己的父親。
想想過去,自己對爸媽的認識和印象…真的是太少也太單薄了。
思緒之間,老爹已經大搖大擺的往家走回去,準備吃晚飯了。
許炎也趕緊跟著回家,一踏進家門就聞到了濃濃的肉香。
這是老媽的拿手好菜,冬瓜燉排骨和紅燒肉。
天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吃過了,天知道自己又在多少次的夢里面吃得狼吞虎咽…
尤其是,當看到母親端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身上系著黃色圍裙,從廚房里笑吟吟的走出來時,許炎再也忍不住,兩行熱淚就不自覺的刷的一下流了下來。
“小炎,快來吃…咦?你怎么哭了?老許!老許…你快來看看,小炎咋哭了。”
許母也是慌了神,趕緊放下排骨湯,“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爸媽!還能見到你們,還能回這個家…真好!”
沒忍住,許炎沖上前去,緊緊地抱住自己的母親,感受著這千百次夢回的遺憾。
“你個傻小子,說什么胡話。讀書讀傻了吧?”
許父白了許炎一眼,撇撇嘴頗為嫌棄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許漢民的種,動不動就哭鼻子。男人流血不流淚,不知道么?”
“喲喲喲!許漢民,你能耐了啊!小炎不是你的種,你的意思是…老娘偷漢子了?”
許母回頭狠狠地瞪了許父一眼,許父便趕緊閉上了嘴巴,然后徑直往衛生間走去。
“乖兒子!怎么了?是不是在學校受什么委屈了?和媽說,媽給你做主…”
訓完丈夫后,許母便幫許炎抹了抹臉上的淚,變得格外的溫柔了起來。
“媽!我…我沒事…就是…就是覺得有你們真好。”
抽噎了幾下,許炎又忍不住笑了。
他在笑,自己心理年齡都三十多的人,在爸媽面前竟然連這點情緒都繃不住了。
難怪人們常說,不管你多大,不管你成為了多了不起的人,但是在爸媽的眼中,你永遠都只是孩子。
“唉!一定是高三的學習壓力太大了吧?其實嘛!小炎,考試盡力就行,考的好不好看天意。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說到這里,許母臉上又難免有些愧疚了起來。
都怪自己夫妻倆沒用,拿不出足夠的錢來培養兒子去考武科。
“好了!不說了…快去洗洗手,準備吃飯吧!今天有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拍拍許炎的腦袋,許母臉上的愧色又變作了笑臉。
而這時,許父也有點鬼祟的從衛生間里出來,許炎點了點頭便放下書包,走到衛生間去上廁所和洗手。
可是,剛尿完…
許炎就發現好像有些不對勁…
怎么洗手臺的柜子旁邊,有一塊似乎明顯有一點凸起的樣子啊!
“衛生間柜子夾縫里…對了!老爸剛剛進來過,該不會…真的被斌子猜中了吧?老爸真的將私房錢藏在這里?”
心中一凜,許炎先是反手將衛生間反鎖住,然后便小心翼翼的將柜子那一塊凸起的部分,一點一點的翹起來。
果然…
里面竟然有一個暗格!
裝著一個塑料袋,滿滿的都是錢啊!
而且,全部都是百元大鈔,目測至少有五六萬的樣子啊!
看來,老爹每次賣完玻璃瓶以后,都等攢到一百塊,換成整錢以后才藏進來的啊!
嘖嘖嘖!
真人不露相啊!
許炎真沒想到,老爹不聲不息之下,藏了這么多的私房錢。
五六萬啊!
對于許炎家來說,是絕對的巨款。
而老爹藏私房錢的行徑,在許家就更是…
許炎靈光一閃,要不…系統的那個舉報,就先從深藏不露的親愛的老爹開始吧!
點擊…
腦海當中的舉報。
聽到系統的提示音宿主請舉報。
許炎便壞笑一聲,直接在腦海當中說道:“我舉報我爸,藏私房錢。”
恭喜宿主!舉報成功!獲得正能量50點,并獲得后續選擇權。
選項一,將該舉報提交給母親。可額外獲得正能量50點,系統獎金十萬人民幣。
選項二,將這些私房錢當著父親的面直接燒掉,讓其深刻感受到此種行為的不恥。可額外獲得正能量100點,系統獎勵道具財富清零器。
選項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