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文在吐出這個字之后,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他的意思很明顯:你們愛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將龍泉寶藏中的武功秘籍交給我就行。
對于朱友文的態度,李克用與女帝都很滿意。
李克用與女帝,畢竟都是掌控一方的藩鎮的王侯。比起武功秘籍,他們也要為自己的國家謀求利益。
與朱友文一拍即合之后,李克用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女帝。
“鬼王既然已經答應了,那么接下來就輪到晉岐二國商談了。”
女帝臉上頓時露出疑惑的笑意,問道:“不知晉王有何高見?”
“一是如何出兵,二是劃分地盤。”李克用的話很直接,也很有威勢。
女帝沉吟道:“不知晉王打算如何出兵?”
李克用慢條斯理道:“本王打算先爭河北,再下河南。”
聽到這里,女帝心中頓時一驚,不得不高看這位看似風燭殘年的老人一眼。
在梁國未滅亡之前,梁晉二國就因為河北之地,爆發了許多次戰爭。
而戰爭的目的,除了爭土地之外,還是為了爭取各個藩鎮的支持。
自唐末黃巢逆賊謀反以來,唐室衰微,而天下強藩,諸如魏博、盧龍、昭義、宣武、成德等等,都強勢崛起…可以說,藩鎮才是打天下的主力。
而不管是梁國,還是晉國,亦或是岐國,其實都是唐末藩鎮割據的延續,面子雖換了又換,里子卻還是那個里子。
李克用爭河北,大致是看上了藩鎮的牙兵。
牙兵本是節度使的親兵,可晚唐之后,牙兵幾乎已經演化為一群“黑暗軍團”,他們已經可以肆意染指各地節度使的權力。
市井中曾流傳著一句話,那就是:長安天子,魏府牙兵。
這“魏府牙兵”便是說的魏博牙兵。
唐末的魏博牙兵,甚至連魏博節度使都不放在眼里。
而此時,雖然梁國已亡,但各地藩鎮仍在,它們仍舊掌控在藩鎮牙兵手中。
總之,一句話便可以概括當前的形式:流水的節帥,鐵打的牙兵。
此時,李克用卻提出先取河北,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他哪里是想攻取汴州?他那是想收服藩鎮牙兵,并趁機借機占據河北以及河南的所有地盤!
女帝想了又想,卻也十分無奈。李克用想怎么出兵,她根本管不了。畢竟岐國距離河北的成德、義武、魏博等藩鎮,實在是太遠了。
不過,女帝想了想之后,覺得自己并不需要太在乎這個。畢竟分久必合是大勢所趨。而且,李克用畢竟只有一個兒子,他的江山,遲早都要交給李存勖的…
想到這里,女帝便不動聲色地道:“那我岐國便先取河中,在下河南。”
“好。”李克用點頭,輕笑道:“袁天罡以吾子存勖的假身,統治中原,雖然具有足夠的名望,但卻有著致命的缺點…屆時,本王和吾子存勖,皆會隨大軍出征,到時候取梁國舊地,可謂是探囊取物。再加上袁天罡手下少兵,兵不強,馬不壯,岐王取河中,也會異常輕松…”
聞言,女帝沉吟道:“希望如晉王所言吧。”
李克用道:“事成之后,以澤州、汝州、泌州諸州為界,以西歸岐,以東歸晉,如何?”
女帝:“一言為定。”
總得來說,這次的會盟,并不是很稱心如意。
原本三方共遇強敵的方略,卻變成了對天下這個棋盤的瓜分。
不過,李存勖卻已經看透了這次會盟的本質。它發展成這種結果,也是必然的。
其實,李克用之所以會組織三方會盟,完全是為了晉國的再次擴張。
僅晉國一方,根本無法從不良帥手中奪得資源地盤,且實現對資源地盤的再分配。
不過,這個結果也不算太差。最起碼對李存勖來說,并不差。
三方雖然依舊不同心,但也沒有像之前一般各自為營,甚至互相視作敵人。
而且,岐晉二國已經達成共識:岐晉二國打算于一月之后出兵。
既然要出兵,女帝便不能停留在太原了。
青天白日之下,城外長亭之上,只見李存勖與女帝二人,正坐在亭中暢談歡飲。
女帝在李存勖身旁坐下,身上的幽香彌散過來。她看著李存勖,輕聲道:“我總覺得這事不會這么簡單。”
“哦?”
“袁天罡畢竟老謀深算,我和你父王出兵之后,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女帝輕聲道:“雖說我們的實力都今非昔比,但也僅此而已。”
李存勖微皺眉頭,隨即舒展開來,笑道:“父王曾對我說過,隱忍時要能屈能伸,爆發時要如狼似虎。既然我們已經決定攤牌了,那就只能不遺余力,全力以赴。”
女帝聞言輕點螓首,但面容之上依舊能看出一絲擔憂之色。
“這次出兵之后,你的身份便會暴露,我擔心袁天罡會率先對你下手。”女帝看著李存勖。
“放心。”李存勖給了女帝一個放心的眼神:“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憑我的實力,自保足矣。”
女帝點了點頭,道:“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回岐國之后,會先派人前往苗疆去尋王兄…王兄手中,應該掌握著對付袁天罡的方法。”
“嗯。”
這時,玄凈天忽從遠方走了過來。
“啟稟女帝,是時候出發了。”
聞言,女帝便將目光投向了李存勖。
此時,她的眼神有些復雜,似在擔心,似在不舍…好像有著千言萬語一般。
而李存勖的面色則是微笑起來。
良久,女帝微微搖了搖頭,端起眼前的酒杯,敬了李存勖一杯。
而在飲完了這一杯后,女帝便起身,朝著鳳翔的方向而去。
女帝離開之后,李存勖的心情其實有些復雜。
并不全是舍不得女帝離開,而是對自己的前途隱隱擔憂。
其實,他的打算是再韜光養晦一段時間。但老爹李克用已經要顯露獠牙,他也只能隨著李克用亮劍了。
他并不知道晉國集團到底能否博弈得過不良人,因此心里有些擔憂。
無論何人,面對著叵測的未來,心里焦躁不安是難免的,李存勖也不能免俗。
不過,李存勖已經沒有時間擔憂了。
在決定于袁天罡攤牌之后,每一個環節都不容有失。
這第一個環節,便是處理晉國之內的巫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