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皇城被拿下之后,就意味著汴州易主了。很快,晉王李克用便入主汴州。
李克用進了汴州城之后,并沒有顯露出對焦蘭大殿的欲望。而是率領晉國眾軍住在行衙和一些民居內。
晉王李克用居住的地點,乃是一處風景秀麗的別院。
別院的原主人,是汴州的一位富豪商人。李克用進了汴州之后,便征用了此別院。
這算不上強取豪奪,因為晉王進了汴州之后,汴州的一切,都要重新劃分。就像前朝的尚方寶劍不能斬本朝的官一樣,前朝的地契也不能作數…
李克用放著汴州皇宮不住,卻住在一處小別院。由此可見,晉王李克用似乎對皇位不太感興趣。
不過,稍微有些城府的人,都不會這么認為。在這個亂世,特別是像李克用這樣有著地位和實力的人,基本上沒有人會對皇位不感興趣。
有的人或許是為了實現野心,滿足欲望;有的人或許是為了功成名就,名留青史;有的人或許是想要為萬世開太平…
總而言之,李克用不可能對皇位嗤之以鼻,他之所以表現的如此淡然,或許就是因為想要老成謀國…
此時,晉王李克用的心情很浮躁,他剛剛進汴州,許多事情都還沒落實與處理,各種雜事與大事,都如同人走馬觀燈一般浮現在眼前。
這讓他心中的各種情緒,也開始七上八下地浮動起來。
李克用雖然征戰了半輩子,飽經風霜,但對于政務方面,還是略有不精。
不過,就算李克用再怎么煩心政務,有些事情卻必須要他親自來做決斷。因為別人沒那個權力,他也不會放權!
比如,如何安排投降的官員與將士、投降的兵員太多應當如何裁軍、如何對官員與將士封賞與升降官職…
當然,還有一件頭疼的事,那就是岐王李茂貞已經帶著岐國大軍,來到了汴州城外。
對于這最后一件事,李克用打算讓他的兒子李存勖來處理。
早在三個月之前,李克用便察覺到,他們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些貓膩。
李存勖每次一到岐國辦事,好像都異常順利…
而且,李克用還敏銳地察覺到,在鬼王岐王與晉王三王會談時,岐王李茂貞看向李存勖的目光,好像并不平淡,而是另有深意。
這讓李克用心中疑惑不已。
李克用卻是知道,目前這個岐王李茂貞,并不是真正的李茂貞,而是岐王之妹,幻音坊的女帝。
如此想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李存勖接到了李克用的命令:會見岐王!
在李克用的命令下,李存勖單刀赴會,直奔岐軍軍營。
當然,李存勖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單刀赴會。他身邊還跟著李存忍呢。
岐軍帳中,女帝坐在正上方,很是大氣端莊與安靜,仿佛便是一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絕代王侯一般。
不過她輕輕顫動的睫毛,還有一些瑣碎細微的動作,卻暴露了她此時內心的不平靜。
心境并不那么平靜的原因,除了她自己之外,沒人知道。
這時,李存勖在一位岐軍武將的帶領下,終于來到了帳中。
他剛剛邁進帳中,一眼便見到坐在正上方的女帝。而女帝的兩側和身后,都站著蒙面紫衣的幻音坊侍女。
看到許多侍女在場,李存勖便微微拱手拜道:“我父王諸事繁多,抽不開身,于是便遣我前來問岐王安好,請岐王勿怪。”
女帝的言行舉止也很具有王者風范,當下便開口舒緩地說道:“身為一方王侯,自然應以國事為重,這一點本王是明白的。”
說罷,她又面帶微笑道:“恭喜晉王攻占汴州,晉國距離天下一統,又更近一步了。”
按理說,女帝說出這番話時,應該具有挑釁的意味,可女帝卻是微笑著說出。這讓李存勖有種調笑的感覺。
“哪里哪里,晉國只不過是守土一方、偏安自保罷了。”
女帝只是看著李存勖,然后輕輕抬起手臂,指著一旁道:“世子殿下先坐下說話吧。”
李存勖點了點頭,順勢坐下,卻又不經意間看了女帝幾眼。
李存勖用著欣賞的目光,頓時盯著女帝的容貌。她雖然發髻挽成男兒狀,但姣好的面容卻是遮掩不住,明眸皓齒、肌膚白凈,很令人賞心悅目。
很快,他的目光從女帝身上掃過,瞬間注意到了女帝一身月白色的輕甲袍服,頗有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不過,李存勖雖然有種驚艷的感覺,但他卻是更想看到女帝穿回女裝的模樣。
男裝只是驚艷,女裝才是風情。
李存勖的目光一掃而過,立刻發現了女帝盯住自己的眼神。
同時,他還感到有另一個目光,也在注視著自己。那是李存忍的目光。不過,李存勖可以感覺得到,李存忍很快便將目光投向了女帝。
李存勖頓時有種被看穿的感受,不過他也是今非昔比,很快就面不改色,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時,只聽得女帝正色說道:“本來岐晉二國相約,共同攻陷汴州,可如今晉王捷足先登,晉王將本王置于何地?”
聽到這話,帳中的一些侍女,似乎聞到了一股火藥味,但李存勖卻很沉著冷靜。
“關于此事,在我來的時候,父王曾叮囑過幾句。”李存勖沉聲應道。
“哦?晉王有何指教…”
女帝故作欲言又止,便微微側目,向一眾幻音坊侍女遞了個眼神。
周圍的幻音坊侍女見狀,便識趣地陸續屈膝告退,紛紛退出了大帳。
李存忍看了女帝一眼,居然也退出了大帳…
如此一來,這帳中就只剩下了李存勖和女帝孤男寡女共處一帳。
而且,聽女帝之前的話語,像是要與李存勖談論國家大事,因此大帳的門口好像也沒有侍衛之類的在外面侍立。
此時,幻音坊侍女們都已經全部退下,不過女帝卻也不提岐晉二國的國事了。顯然她只是想找個合適的借口,將侍女們支開…
倆人小別重逢,四目相對,都默默地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