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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不敢妄言

  見李克用依舊面無表情,李嗣源跪在地上連連砰砰磕頭道:“義父,孩兒之所以要拉攏那李星云,只是想為晉國拉攏到這么一面大旗,好助義父他日再起義兵…”說著李嗣源還假裝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起來,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

  李嗣源跟在李克用身邊已經很久了,他又是心思縝密、善于察言觀色之人。雖然李克用這句僅是看似無心的玩笑話,但李嗣源卻聽得臉都白了。

  李克用這話的意思,不就是影射自己別有他圖嗎?

  就在李嗣源低著頭戰戰兢兢的時候,終于聽到了李克用的聲音:“行了,老大,你先起來吧,本王又沒有說你是居心叵測,你的忠心,本王還是知道的。”

  李嗣源聞言,顫顫巍巍地起身,但仍不忘表忠心道:“孩兒這些做兒子的,都是為了義父,只有義父在,我們才在…只要義父您吩咐一聲,讓孩兒上刀山下火海,孩兒眼都不眨一下!”

  “刀山火海就不必了!”李克用依舊面無波瀾,又淡淡問道:“除了李星云這件事之外,還有什么事?”

  李嗣源答道:“還有就是那朱溫遇刺身亡,朱友珪被不良人殺死…而且,現在朱友貞正在攻打潞州,孩兒曾派去一些通文館門徒過去打探消息,但沒一個回來的,潞州至今音訊全無。不過義父放心,孩兒已經加派人手前去調查。”

  “嗯。”李克用也恢復了往日的平淡,仿佛方才的凌厲的話語,只是偶爾展露,“這件事,你做的不錯。”

  聽到李克用這句話,李嗣源心里不禁松了口氣,但口中依舊忙道:“孩兒不敢。”

  此時,躲在帷幕之后的李存勖卻微微皺眉。聽到李嗣源這番話,他這才知道潞州原來已經被朱友貞圍的水泄不通。如此說來,潞州目前已經是刻不容緩之勢了?

  除此之外,他還對李嗣源的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功夫深感佩服。同時,對于李克用掌握力與威懾力,他也深感毛骨悚然…

  這時,一直低著頭的李嗣源,突然抱拳道:“義父,孩兒有些擔心二弟,此刻潞州被困,二弟孤城臨險,恐怕…”

  “看來還是老大你情深義重啊。”李克用看了他一眼,他的面容如古井一般毫無波瀾,讓人看不出一絲端倪。

  “二弟此刻陷入險地,孩兒作為大哥,怎么能不擔心呢?”

  “嗯。你能有這份兄弟情誼,很好。”他幽深地目光落在了李嗣源地臉上,細細打量,然后問道:“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孩兒惶恐,不敢妄言。”李嗣源聞言心中一凜,連忙抱拳。

  “講吧,本王恕你無罪。”

  李嗣源雖然有些恐慌于李克用的威壓,但為了爭取利益,還是決定要抓住機會。他稍微一尋思,便趕緊恭聲道:“回義父,如果真要孩兒說的話,孩兒便姑妄言之。

  依孩兒之見,這朱友貞是個執念很深的人,不拿下潞州,就算大梁亂成一塌糊涂,他也不會班師回汴州…所以指望他主動撤兵是不可能的。”

  李嗣源偷眼一看。見李克用沒有打斷他地意思,便接著道:“現在的難題是,要是朱友貞把潞州攻占的話。到時候不但二弟危險,我晉國也會更加危險了。因此,孩兒認為,潞州不容有失。至于如何解圍,孩兒不敢妄言,還望義父獨裁。”

  “你這說了半天,沒一點實質的東西。”李克用望著不知作何感想的李嗣源,輕笑了一句,道:“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派人南下救援潞州吧?”

  其實李克用并不擔心潞州會失守的問題。這次梁國攻打潞州,與多年之前的那場潞州戰役完全不同。

  多年前的那一戰,梁軍兵強馬壯,國君朱溫健在,國內又有冥帝鬼王等若干個大天位高手坐鎮,其勢洶洶。梁國是有能力打長久戰的。

  而這次,梁國國內空虛,一片混亂,后勤匱乏,戰場上也僅僅有王彥章一個堪用之將而已,根本不足為慮。

  李嗣源趕緊道:“義父慧眼如炬,孩兒正是此意。”

  “若要南下解圍的話,你覺得誰比較合適?”

  “這個…孩兒不敢妄言,全憑父王調遣。”李嗣源此話說地極其圓滑與自然,顯然是將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功夫發揮到了極致。

  雖然李嗣源推辭,但其真實目的卻是以退為進。

  其實李嗣源心里覺得這個人選多半要落在他身上。晉國之內,能人強將不少,但既有武功又有韜略的人很少。

  要想統軍作戰,需要腹有韜略。而要想擊敗中天位的王彥章,就必須出動中天位以上的高手。滿足這兩個條件的人,只有他李嗣源。

  只要他這次南下救得潞州,那么他就可以為晉國立下大功,在軍中樹立威名,進而慢慢地掌控軍隊…

  雖然李嗣源心中分析的頭頭是道,但李克用卻沒有如他所料。

  李克用從唐末到唐亡,看慣了世間沉浮。李嗣源沒有爭這個人選,其實都在李克用的預期之內。他知道,李嗣源這個人,非常擅長隱忍。

  忍常人不能忍,必有非常人之所圖…他李克用自己就是個善于隱忍的人。

  自己之所以忍,是為了擁有與袁天罡爭霸天下的資本。而李嗣源之所以忍,恐怕也與此異曲同工。

  對于李嗣源這招以退為進的策略,李克用心中早就是洞若觀火。因此,他是不會給李嗣源這個機會的!

  李克用看了他一眼,緩緩道:“老大,通文館事務繁多,現在若是讓你處理潞州的話,恐怕就顧及不了通文館了。所以本王決定,潞州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李嗣源頓時一愕,驚訝無比。但他是老油條了,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很好的掩飾了心中情緒,面上毫無表情。

  這時,李克用又道:“至于如何解決此次潞州之圍,本王自有分寸。”

  聽到這句話,不管李嗣源有多不情愿,他還是很快地抱拳道:“義父說的對,孩兒聽義父的。”

  “嗯。”李克用坐在輪椅上,微微閉上雙目道:“還有什么事,一并說出來吧。”

  李嗣源偷偷瞄了一眼作閉目養神狀的李克用,心中若有所思。

  深知上意的李嗣源,知道李克用這是要下逐客令了。他便躬身抱拳,道:“啟稟義父,目前通文館的大事就只有這些了,除此之外,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好叨擾義父。”

  “嗯。”李克用依舊語氣平淡。

  到了這個地步,李嗣源只好弓著腰,恭聲道:“孩兒先行告退!”然后趕緊乖乖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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