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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0章 神魔千機

  “余自幼修行,十五歲筑基,三十歲丹成,再過甲子而化神,自此游走于天地之間,東觀滄海西蒼梧,恍然間百年時光一晃而過,正當余歡喜于自身修為進境,志得意滿欲入三劫之時,不料禍從天降,而自身卻將大禍當成天大機緣,自此陷入深淵永墜沉淪,無奈之下,唯有自毀道基,塵封于此…”

  “想我短短百年便已碎丹化神,兩百歲前開劫而入,其后歷時八十載,感悟天地之變化,大道之真韻,究竟破劫而出,臻至堪比神魔的界主之境,最終卻落入殺劫而不自知,肉身神魂俱為牠人做嫁衣裳,千年已逝,余自知命不久矣,憶往昔歲月,唯留滔天大恨!一恨年華早逝,二恨光陰難返,三恨世事無常,四恨人心莫測,五恨生無可戀,六恨死亦難安,七恨天地不仁!宇宙神主,宇宙神主!”

  “宇宙神主,不知汝是否仍在世間,吾若死后有靈,定要咒你墜入苦海,終至寂滅都無法踏足彼岸!”

  轟然巨響聲中,整個石碑開始崩塌,碑上密集裂痕竟然依舊存在,化作道道類似于時空斷層的紋路,頑強駐留在虛空之中。

  “宇宙神主…”

  “難道不是幽玄尊主嗎,怎么忽然又跳出來了宇宙神主的名字?”

  顧判喃喃自語著,忽然間有些機械地擰腰轉身,一拳護于腰側,一拳蜷在胸前,擺出那一招最基本的,顯得甚至有些笨拙可笑的混沌歸元起手式。

  然后狠狠一拳向前轟出!

  隨著顧判這一拳出現的,還有澎湃洶涌的熾白火焰,原本應該灼熱的火焰此刻竟然給人以冰冷刺骨的感覺,像是一頭猙獰兇狠的白色惡龍,直直飛入黑暗深處不見。

  白色火焰映照之下,兩只亮若星辰的雙眸閃動著,隨著一道絢爛劍光升起,迎上了那尊橫沖直撞而來的拳頭。

  雙方一觸即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密閉空間劇烈搖晃著,甚至已經到了崩潰塌陷的邊緣。

  顧判一拳擊出,拳面血肉崩壞,露出了內里的森森白骨。

  他對此卻渾然不覺,只死死盯著那個從黑暗中顯現身影的白衣少女,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你,到底是誰?”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白衣少女卻是一聲冷哼,輕輕抬起細長的手掌,其后兩指輕輕捻動,一枚墨色細針在指間若隱若現。

  她指尖一彈,那根細針便朝著顧判射去。

  顧判踏前一步,再出一拳。

  但這根比繡花針還要渺小不知道多少倍的細針卻像是處在另外一個空間一般,毫不費力地便從看似遮天蔽日密不透風的拳勢中穿行了過去,直至撞擊在一柄毫無征兆顯現的雙刃大斧上才消失不見。

  顧判就在此時睜開了眼睛,雙眸中仿佛蘊含著極北之地肆虐無邊的寒風,他再次將斧頭隱入虛空,面無表情道,“只剩下了一縷殘念,竟然還想著要鎮壓我,真以為你可以一念出而萬念生么?若不是我還想要從你這里尋找到更多的有用信息,你以為還能把一絲殘念留存到現在?”

  “你的這柄斧頭…”

  白衣少女在沉默許久后,忽然開口說話,“或許可以斬破牢籠,將吾從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脫離而出。”

  “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座所謂的牢籠位于何處,吃飽了撐的才會救你出來。”

  “吾乃神魔千變,數萬年前被九幽之主封鎮于神魔絕域之內,當時與吾一起的還有日淵、蓋臧等等…”

  顧判聽到此處,不由得打斷她的話道,“你長得很像九幽之主麾下的輪回劍仙,吾很想知道,你們到底是不是失散多年的雙胞姐妹。”

  “還有,此方界域本來應該是一眾混沌神魔制造的藏身之地,為什么太陰月神和大力神魔牠們會放任九幽之主這個外人在此處制造事端,而且這么多年過去都不對你們施以援手,任由你們被困縛在牢籠之中無法…”

  他的話并沒有說完,就覺得沒有繼續問下去的必要了。

  因為在聽到輪回劍仙這四個字后,白衣女子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后整個人便開始喃喃自語,陷入到了某種精神錯亂的狀態之中。

  “輪回劍仙,劍出輪回…”

  “劍出輪回、劍出輪回!”

  整個黑暗虛空如打破的鏡面般寸寸碎裂,顧判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地底空間。

  被作為實驗體的神秘修已經死掉,連尸體都變得僵硬冰涼。

  他面對著那具尸體陷入沉思,許久后才被密室外面的響動驚醒過來。

  張廚子小心翼翼探進頭來,“老爺,混沌神獸已經孕育孵化完畢,就等著老爺過去驗收了。”

  “哦?這么快就出結果了么?”

  顧判轉身朝著門外走去,“把這具尸體處理掉,叫無念和黑袍過來見我,看它們知不知道神魔絕域的牢籠到底是什么東西,神魔千機又是個怎樣的來路。”

  “然后聯系一下幽泉,看看她現在位于什么位置,有沒有找到白云生處的陌上之地。”

  張廚子一躬到地,尖著嗓子道,“奴婢謹遵老爺法旨。”

  一道血色長虹劃破天空,降落在連綿不絕的大山深處。

  灰暗的天空上開始飄落綿綿雨絲,雨勢迅速變大,天地之間只余一片白茫茫的顏色。

  一襲紅裙的幽泉在山間緩緩而行,留下了一條淺淡到幾乎看不到的腳印痕跡。

  不多時,她在一汪泉眼旁停下腳步,低頭注視著汩汩流淌的泉水,唇角忽然挑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在清澈泉水的映襯下,幽泉所穿的鮮紅衣裙熠熠生輝,再配上羊脂白玉般的肌膚,將此處普通至極的景色襯托得猶如仙境一般。

  臉上帶著恬淡閑適的表情,她就那樣靜靜地坐在泉邊的一塊石頭上,一手托腮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另外一只手則伸到了水下,輕輕撥弄著冰冷清澈的泉水。

  在她的周圍是死一樣的寂靜,就連這個季節最為常見的蟲鳴鳥叫聲都沒有一星半點兒。

  這種情況或許會讓一般人感覺到恐懼不安,但在幽泉的臉上卻看不到任何一絲和不安相關的神色,反而是一副恬靜祥和的表情。

  因為,此時的她就是這種死一般寂靜的源頭。

大熊貓文學    我有一柄打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