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披輕紗,美好身段兒若隱若現展示出來的侍女款款走近,將最好的一塊魚肉切下盛好,盈盈跪在顧判面前,細聲細氣道:“老爺請用。”
顧判夾起一筷放入口中后,點頭贊嘆一聲道:“確實很好,味道鮮美。”
連吃了兩口后,味道好是好,他卻總覺得少了些什么韻味,不由得放下杯筷陷入思索。
整個桌上所有人全部屏息凝神,廳中頓時一片寂靜。
不久后,他驀地想明白了其中關節,根本原因還是要落在食物提供的能量上。
為什么感覺少了些東西,那是因為金絲鯧魚味道雖美,但和一顆元晶石入肚后的滿足感卻根本無法相比,唯能滿足口福而已。
“恩?都愣著做什么,吃吧。”顧判一抬頭,發現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便重新端起了酒杯。
廳內頓時便又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喜悅氣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廳外忽然亂糟糟得響成一團。
黃傍山眉頭一皺,一直守在門外的管家當即出門查看去了。
又過了片刻,黃府管家回來,領著一位衣衫破舊的老獵戶來到了宴會廳門外。
老張頭還是第一次進入到安定城內勢力最大的黃家府邸,從剛一進門便被黃府內的亭臺樓宇給震懾得說不出話來,心下早已經怯了幾分。
待到穿過一道道走廊,來到宴客大廳后,老張頭鼓起勇氣偷眼一瞧,發現一圈全部都是自己沒見過的大人物,就連在安定城內囂張不可一世的黃府大管家,竟然連上桌的資格都沒有,都只能站在門外做個聽聲傳菜的活計。
“這得是多大的貴人啊!”
老張頭看都不敢看居中落座的顧判,隔著老遠便伏地不起,連話都說不出來。
“老人家,起來坐下說話吧……恩,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老先生吃飯了么,黃大人,給這位老人家再添加一副碗筷,吃好喝好了我們再說話。”
“是是是,小人謹遵門主法旨。”
黃傍山慌里慌張起身,親自將外面戰戰兢兢的老張頭請了進來。
老張頭心驚膽戰在桌上坐下來,提起筷子不知道該往什么地方伸,因此只能是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第一杯酒水下肚,老張頭只覺得這是自己喝過的最好喝的美酒。
第二杯酒下肚,他暗暗感慨,只要是能美美喝上這么一頓,就算是少活半年也值了。
第三杯酒下去,老張頭已經有些熏熏欲醉了,落座后第一次伸出筷子夾起來一塊魚肉。
一塊魚肉下肚,老張頭朦朧的醉眼一紅,竟然差點兒鼻子一酸哭了出來。
老張頭唏噓不已,雖然他在安定城外打獵打了幾十年,也認識幾個就靠著河邊打魚為生的漁夫,但這金絲鯧魚卻是無論如何也吃不起的,第一次嘗到如此的美味,簡直要把自己當舌頭都吞了下去。
此時在酒意的上涌下,老張頭才壯著膽子四下里看了一眼,結果卻發現這一桌人除了自己在大喝大嚼外,其他人竟然都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更有旁邊服侍倒酒布菜的侍女,那些個天仙般的少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對勁兒。
老張頭裂開嘴,露出一個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表情,吶吶將筷子放下,小心翼翼地向后縮了縮身子。
顧判將自己的酒杯倒滿,起身朝著老張頭遙遙一敬,微笑道:“老人家吃的很香,看得我也食欲大增,來,我敬張老先生一杯。”
老張頭一愣,這位坐在主位上的公子,還真的是沒有任何看不起自己的意思,他驀地心里一顫,慌忙拿起杯子,和顧判一同飲了。
接下來便不用多說了,隨侍在后的婢女一個個兒全部對老張頭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再無之前冷眼相對的情況發生。
又吃喝了片刻,顧判放下筷子,朝已經有了七八分飽和六七分醉意的老張頭笑道:“張老先生還記不記得當初是怎么找到那些玉石的?”
老張頭來之前便已經知道了要問的事情,因此早有準備。
顧判一問,他便當即回答道:“那是半個多月以前,小老兒在山中追獵一只負了傷的梅花鹿,不知不覺便離著原本的活動范圍越來越遠,直到夜幕降臨才驚覺自己已經深入到了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
“小老兒心里害怕,當下便舍了獵物,想要尋找一處安全的地方,度過黑夜再尋找回去的路。”
“只是沒想到,那山林間的夜晚竟然恐怖到了極點。”
老張頭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又猛灌了一口酒入肚,這才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那片山林內的野獸一到了晚上,竟然都變得不正常起來,小老兒藏在一株大樹離地一丈多高的樹洞中,親眼看到老虎、花豹、豺狼等猛獸,還有其他些許食草動物,竟然聚在一處,甚至都沒有打起來。”
顧判有些心不在焉地夾菜喝酒,默默聽著老張頭的回憶,到了這時候才稍微有了點兒興趣,插口問道:“它們聚在一起做什么?”
老張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那晚上看到的景象,咽了口口水道:“它們在一起看月亮。”
“那只被我射傷的梅花鹿也在其中,但是,但是它身上明明被我射了一箭,這時候卻竟然看不到明顯的傷口了。”
“當時小老兒害怕得要命,便呆在藏身的地方一動也不敢動彈,就想著等那些動物散了,再出來尋找回去的山路,直到,直到…”
老張頭說到此處,仿佛失了魂一般,忽然間閉口不語,臉色毫無征兆變得一片煞白,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顧判看似漫不經心地輕輕敲了敲桌子,手指與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音蕩漾開來,悄無聲息驅散了不知何時彌漫在房間內的神秘壓抑氣息。
他抬頭注視著老張頭的眼睛,片刻后微微一笑道,“老人家繼續說,怎么停下來了?”
老張頭就像是突然魂魄歸體,下意識地抓起杯子猛地灌了口酒,然后才接著道:“我剛才怎么了,為什么忽然間仿佛看到了一片白光?”
顧判低頭注視著指尖上多出的一點白霜,依舊溫和笑道,“哦,或許是有什么邪祟想要對張老先生不利,不過被我擋回去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