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深深吸氣,又緩緩呼出,仔細感知著自己體內的力量氣息。
忽然間,她再次愣住,就連心臟都在此時此刻漏跳了一拍。
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內多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使得她不得不去親近,乃至于想要無條件地去服從這種感覺所指向的源頭。
一開始,她以為這一源頭是那個男人。
但經過再三確認后,她才忽然發現,那種說不清道不明感覺所指向的并非是那個男人,而是在他肩膀上面昏昏欲睡的那頭豬。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這種感覺的話。
她只能說,那頭豬就是她的先祖長輩,是她眼中需要服從命令的王。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并沒有什么不好。
這種詭異的感覺只是引導著她去親近,去遵從,卻并不像血河源力那般,直接束縛禁錮著她的一切,而是給了她極大的寬容與自由。
冥河緩緩平復著激蕩的心情。
先不去說突然間暴漲一截的實力,最重要的便是,她好像已經徹底脫離了天妃烏摩與血河源力的掌控。
而在她的記憶之中,想要真正脫離,似乎唯有神魂俱滅的徹底死亡才能成功。
冥河無聲笑了起來,再次跪拜下去。
這個結果雖然超出了她的預料,但也并非不能接受。
顧判閉著眼睛恢復精神,沒有理會她的動作。
趴伏他肩膀上的比卡丘卻是輕輕一抬前爪,冥河便不由自主緩緩站直了身體。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也很奇妙,仿佛是那種與生俱來的,血脈最深處的聯系與共鳴,讓她心甘情愿去親近,去仰慕。
對顧判來說,自從陋狗和比卡丘提出關于“冥淵血獸”的設想以來,這樣的實驗他已經經歷過太多,所以并沒有在心中激起太大波瀾。
真正讓他感興趣的,還在于引起這一變化的過程。
也是混沌荒獸的血脈精華進入冥河之后,所發生的一系列奇妙反應。
“以前之所以會經常失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于血脈精華與被改造體之間的融合性。”
“就像是生命的免疫系統一樣,本能的就會對外來者進行滅殺,血脈精華也會被改造體本身所具備的本源力量進行反擊,當雙方的戰斗超過某個界限,超出改造體所能忍受的極限時,崩潰就會發生。”
“低層次的修羅戰士很容易完成實驗,是因為他們體內存在的血河源力層次不高,因此導致了荒獸血脈進入時的反抗烈度很低,很容易就被血脈精華鎮壓同化,而高層次修羅戰士實力強悍,反抗烈度也就更高,血脈精華不能在較短時間內完成融合的話,容易形成拉鋸戰,最終導致實驗體的崩潰。”
“而此次改造羅剎大公主獲得成功的最主要原因,就在于雖然她體內的血河源力層次很高,但生命強度更高,硬生生堅持到了融合完成那一刻的到來。”
思索許久后,顧判長長呼出一口灼熱氣息,最終下了結論。
想要為更高層次冥淵血獸的孕育打下最堅固的基礎,或許可以分為兩個步驟進行操作。
一是捕捉更多殺將境界之上的修羅戰士,獲取足夠的實驗體進行推演研究。
二是在此基礎上,踏入到冥淵血河內部,直接用最粗暴直接的手段去培育荒獸母巢,直至可以大批量制造滿足目標的冥淵血獸。
“主上。”
冥河侍立在顧判身后,低眉垂目,像極了一個乖巧聽話的小丫鬟。
“走吧,先隨我回去。”
“路上你可以詳細講一下,你們母女之間的復雜關系,還有你那位便宜父親的一切秘密,這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故事。”
“是。”
冥河沉默片刻,思忖著緩緩說道,“據奴婢所知,冥淵血河的不斷流淌入侵,都是冥淵教祖為了提升實力,對抗大劫而所做的布置…”
“還有天妃烏摩,她與冥淵教祖的關系很神秘,絕對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雙修道侶,至于生于血河之中的羅剎七十二公主,應該都是天妃烏摩為自己準備的容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她收回…”
“屬下也是當年無意間發現了某位前代公主的死前記錄,才發現這一被隱藏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秘密。”
隨著冥河的娓娓道來,顧判算是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雖然這只是冥河從她的視角說出的一面之詞,肯定還有許多不盡不實之處,但即便如此,也已經讓顧判感到了很有意思,值得去深入挖掘其中的奧妙。
最好是能夠一斧頭將冥淵教祖和天妃烏摩砍死,化為雙值加成補益自身,順便還能夠獨占那條血色長河,作為自己安身立命的又一道保障。
夜幕漸漸籠罩大地。
紅土荒原的冬夜很冷。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天上落下的已經不是雪花,而是大塊的冰雹。
冰雹雨點般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將雪地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顧判張開大氅,任由拳頭大小的冰塊落在身上,發出金屬敲擊般的脆響。
羅剎公主冥河亦步亦趨跟在后面,就像是隱藏在他背后的影子,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
又向前行了百余里后,他忽然停了下來,表情疑惑看向了陰云密布的天空。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云層深處出現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血色漩渦。
磅礴的冥淵血河之力從中肆意涌出,猶如汪洋大海,不見盡頭。
他還在仔細觀察著那道血色漩渦的存在,身后的羅剎公主冥河卻已然是面色慘白,渾身顫抖,幾乎保持不住站立的姿態。
“是母后…不,是天妃烏摩,一定是天妃烏摩那個惡毒的賤女人!”
“她肯定是察覺到了奴婢的背叛,所以才要對我降下最為殘酷的刑罰…”
天妃烏摩?
顧判不置可否點了點頭,看著道道血光在漩渦之內吞吐不定,漸漸幻化成為了一只大手的形狀,并且緩緩調整著角度,對準了他們兩人所站的位置。
他看了看已經癱坐在地上的冥河,忽然開口問道,“若是穿過這道血色漩渦的話,我能和天妃烏摩面對面交流一番嗎?”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嗎,那就先砍她一斧頭,試試成色再說吧。”
伸手一招,一柄閃爍著森寒光芒的雙刃戰斧便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目不轉睛注視著那道正在變得越來越大,由虛幻變得越來越真實的血色漩渦,一點笑容自面上緩緩浮現,“自從與大日真君一戰過后,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真正全力出手,如今倒是見獵心喜,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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