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來了。
要將僥幸逃過了死亡的生靈一一送入長眠。
但是,這樣有意思嗎?
而且為什么非要用電死這樣一種方式呢?
搞得他想上網電腦就爆炸,泡個澡電視又爆炸,難道說以后就告別家用電器了不成?
更重要的是,這樣或許能給他增添一些麻煩,但真的是殺不死他啊。
雖然他現在還遠遠沒有恢復痊愈,但想要讓他去死,卻真的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說句毫不夸張的話,“地球不炸,問題不大”這句話,在他這里真的不是一句吹牛逼的瞎話,而是在一定程度上的事實。
他站在屋外的露臺上,喝完了杯子里面的果汁,很是落寞地嘆了口氣道,“真想電死我,試試天打雷劈好不,咱就別禍禍這些家用電器了行不行?”
話音剛落,他便微微一怔,抬頭看著高空中聚集起來的厚重云層,再看看前方忽然出現的一團銀色閃光,不由自主緩緩呼出了一口濁氣。
“球狀閃電?”
露臺外面很空曠。
遠處有樹,山莊樓頂還有避雷針。
而且他所在的位置也不是頂樓。
但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那只比人頭還要大上不少的球狀閃電在虛空中懸停了剎那后,便直勾勾朝著他所在的位置飛了過來,并且速度極快,轉眼間便已經來到了近前。
他沒有躲閃,甚至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那樣安安靜靜站著不動,任由球狀閃電沒入自己的身體,在露臺上驟然爆發出一團璀璨奪目的湛藍光芒。
片刻后,他低頭看看已經消失不見的浴袍,將杯中最后一口果汁喝完,回到套房內換上一身睡衣,倒在床上很快便又熟睡過去。
經歷了連續三次,一次比一次劇烈的電擊之后,他才忽然發現,這種小小的酥麻感覺竟然很舒服,不僅能稍稍緩解他疲憊的精神,而且電上一下就能讓他生出濃濃的睡意,甚至比安眠藥都要好使。
要知道,他已經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放空自己,全心全意地睡上一覺了,再加上身體下面這張柔軟舒適的大床,簡直是云端之上的豪華享受。
陋狗又溜了出來,相當體貼地關上了臥房的夜燈,然后順著門縫來到會客廳,非常熟絡地打開了電視機,迅速調到口水劇所在的頻道,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在它身邊,一只灰蒙蒙的蛋在沙發上滾來滾去,不時還會跳芭蕾一樣立起來轉著圈圈,直到惹來陋狗的一頓毒打才會暫時安靜下來,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數十公里之外的蒼遠市區。
七夜捧著手上的黑色筆記本,第三次看著上面的字跡變得活了過來。
還是寒陽觸電而亡幾個鮮紅字體,不停扭曲著,旋轉著,最終化作一條條欲要擇人而噬的血色大蛇,將她整個人緊緊困縛綁住,一點點朝著漆黑如墨的頁面之中拉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正在向充滿了極度恐怖的黑暗深淵墜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抵達終點,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命來。
她只知道,自己正在被黑暗一點點包裹在內,或許等到視線完全消失不見之時,就是死亡那一刻的到來。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此時此刻,七夜算是最為深刻地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更可怕的是,這種情況下的死亡還和普通的死亡不同,似乎是要將她的全部靈魂都鎮壓進入黑暗深淵之內,永遠不能解脫。
她想要大喊,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
也想要哭泣,卻根本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只有不斷的被黑暗侵蝕包裹,不停地向下墜落,無休無止,沒有盡頭。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
或許在現實中只是短短的一瞬。
她猛地一個顫抖,無神的眼眸突然恢復了一絲光彩。
然后便軟軟癱倒在了床上,白皙赤/裸的軀體就像是剛剛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滿是濕漉漉的汗水,將下面鋪著的潔白床單和厚厚床墊都完全浸透。
又是很長一段時間過去。
七夜才終于恢復了一絲力氣,掙扎著從床上滾落下來,爬到衛生間內,用盡全身力量才擰開洗墩布用的水龍頭,然后把頭湊過去貪婪地大口吞咽著冰冷的水流,順便清洗著臉上那一層暗紅色的血漬…
“白綬直到現在都沒有再和我聯系,他很有可能已經死了。”
“殺死其他命運筆記持有者,就有機會將兩部命運筆記合二為一,升級成為更高層次的命運筆記,甚至讓筆記持有者朝著神明所在的高度更進一步…”
“使用命運筆記確實可以操控他人的生死,只需要知道對方的準確信息,比如說人的名字,證件號碼,身材相貌等等,但這里面確實也存在著無法理解的意外。”
“更重要的是,如果使用命運筆記殺人,而對方不死,最多只能有三次機會,不然筆記持有者就會受到強烈的反噬,那是比死都要更加可怕的恐怖體驗,若是還非要再失敗第四次的話,絕對會真的陷入到那令人絕望的黑暗深淵之中,承受永遠無法擺脫的恐怖噩夢。”
在衛生間冰冷的地板上休息了很久,她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臥室,給自己裹上了一床被子,蜷縮在沒有被浸濕的角落,在一波波如同海浪般席卷拍擊下來的頭痛中沉沉睡去。
天亮了。
熾熱的陽光從早上便直射下來,迅速將溫度抬升到讓人一動就會出汗的地步。
顧判緩緩從睡眠中睜開眼睛,抬手抓起了床頭柜上的座機電話。
“寒先生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到您的?”
話筒里面傳來一個溫柔甜美的女聲。
“送一份早餐過來,量一定要大,至少按五人份準備,明白了嗎?”
“好的,寒先生請稍等片刻,早餐馬上就給您送到房間。”
臥房外面的會客廳中隱隱傳來電視的聲音,他穿衣下床,推開房門,第一眼就看到自家陋狗斜靠著沙發坐墊,正對著電視機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旁邊還有一枚灰蒙蒙的蛋在沙發上滾來滾去,雖然沒人搭理,那混蛋還是自己兜兜轉轉玩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