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悸冰冷的感覺瞬間襲遍全身,顧判已經冷靜下來,而且本能地感覺到在未知的虛無遠端,正在散發著讓生命為之戰栗的氣息。
一個呼吸過后,強絕無匹的吸力倏然傳來,就連那道光芒都變得扭曲。
然后沒入到了一個看不見的“點”之中。
不是說要見識一下混沌雷劫的威力嗎?
這到底又是個什么玩意?
一幅抽象派的動畫作品?
顧判心中一動,瞬間轉過不知道多少念頭。
然而就在這一刻,平衡被打破了。
那個看不見的點發生了爆炸。
恐怖到極點的力量瞬間膨脹充斥到了虛空的每一處空間。
就如同面對著奇點的爆發,又像是面對著天地的開辟,所有的一切都必將在第一推動力的沖擊下灰飛煙滅,。
顧判的心神瞬間繃緊到極點。
在本能的驅使下,轟然拔出了雙刃大斧。
然后卻又強硬無比壓制住了全力出手的念頭。
只是做出了持斧御守的姿態。
果然…
在爆炸引發的沖擊即將臨身之際,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他的眼前再次出現了業羅大殿,那道白衣白裙的身影站在高臺之上,正在抬起衣袖掩住了口鼻。
但還是可以清晰看到,業羅初圣變得蒼白到幾近透明的面孔,以及在衣袖遮掩下那一抹濃重的紅色。
她為了展示混沌雷劫,竟然無法壓制住身體的傷勢…
而且一眼看去便能感覺得到,她如今已經虛弱到了怎樣的程度。
這里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最多再加上一個對戰局起不到決定作用的盈。
那么,如果傾盡全力暴起出手的話…
顧判半低著頭,在混沌虛無消失,業羅初圣現身的這一瞬間,心中已然動了殺機。
但就在下一刻,他卻將雙刃大斧隱入虛空,語氣平靜道,“這便是混沌雷劫嗎?”
“雖不聞雷聲,不見雷霆,卻要比天地間的任何雷電都要厲害百倍千倍,猶如宇宙形成,天地初開,將這一過程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這便是當初吾主九幽所面對的第一道混沌雷劫,如今只是被吾將其中神韻展現在了你的面前,而若是真正的天地大劫降臨,其中的混沌雷劫必定要比吾展現在你面前的更加恐怖許多…”
業羅初圣悠悠嘆了口氣,毫不掩飾自己的虛弱與疲憊,“吾主九幽曾經說過,九為數之極,是以天地大劫中的混沌雷劫應有九道,吾最多只能抵擋其中六道,因此,才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將剩余三道混沌雷劫擋住。”
顧判一直沒有抬頭,似乎還沉浸在剛才混沌雷劫的神韻之中,許久后才直視著業羅初圣的目光,緩緩搖了搖頭道,“初圣實在是太高看晚輩了,這樣令天地都為之崩解破碎的力量,我連一道都抵擋不住,更不要說能夠連擋三道…”
“所以說,不是晚輩不愿幫助前輩,實在是力有不逮,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她安安靜靜聽著,縱然是被無情地拒絕,面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依舊是平靜淡然道,“你并不是完全在幫吾,也是為了自己的一線生機。”
“若是天地之劫降臨,吾肯定是最主要的目標,但除了吾之外,你便是第二重要的目標,換句話說,就算是你遁出了九幽洞天之外,也將會面臨著天劫的威脅,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如果只死兩個人的話,你肯定是第一個,吾反而會是第二個,因為吾比你更強,能夠在天劫之下堅持更長的時間。”
迎著顧判有些疑惑的目光,她露出一絲微笑,目光落在猙獰的九幽之鎧上面,“因為它復蘇了,你又被困在了這座牢籠之內,所以只能和吾一起來迎接天劫的降臨。”
“吾還需要提醒你一點,讓你以身為引接下三道混沌雷劫的攻擊,已經是對你而言最為合理劃算的結果,也是最有可能活下來,和吾一起踏入苦海,尋求永恒彼岸的一條道路,不然的話,你必死無疑。”
“初圣此言何意?”
“你還不明白么?”
她一步步從高臺上走下,“天地大劫并非只有混沌雷劫,混沌雷劫只不過是天地大劫的一部分,若是你非要獨走,便相當于在天劫降臨時要替吾分擔出去所有天劫的部分攻擊,比起第一種選擇,更是一條十死無生的絕路。”
“而若是和吾站在一起,只要你能將三道雷劫完全擋下,其他的一切都全部由吾來面對,你只需要站在吾的后面等待天劫結束便好。”
顧判深吸口氣,“若是初圣沒能擋住呢?”
“若是吾沒能擋住,那自然神魂俱滅、肉身不存,船毀人亡、一切成空。”
他微微皺眉,又接著道,“若是我成功擋住了三道混沌雷劫,卻又被初圣丟出去分擔其他天劫呢?”
她微笑起來,“吾可以相信你能夠擋住三道雷劫,但在三道混沌神雷之后,你已然五勞七傷,吾就算是把你丟出去又有何用,還會分散吾的心神,誤了吾的大事。”
“那么,若是初圣成功開劫而入,卻又要行那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事情呢?”
“開劫而入,不過是剛剛踏入真正的苦海,吾想要抵達彼岸,便絕對不會對真正堅定道路與吾同行的盟友出手,不管是你,還是盈,都是一樣。”
她這是在向我表達,堅定的革命同志和戰友關系嗎?
為了她眼中神圣而又偉大的目標,可以托付性命,并肩前行,縱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無所畏懼,不顧生死嗎?
但是,數萬載以來,真相一直都隱藏在重重迷霧之下,她作為唯一活下來的那個,無論說什么,都不會有當事人出來表示反對了。
顧判暗暗嘆了口氣,又深深看了一眼身側面色蒼白,盡顯虛弱的業羅初圣一眼,指尖觸碰到了斧柄,卻又縮了回去。
“事關重大,我需要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
業羅初圣沒有什么猶豫,便頷首說道,“還有時間,吾可以等。”
他最后躬身一禮,轉身離開,一直到出了業羅秘境,都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直到他來到秘境入口的那尊石像旁,才看到了盈守候在這里的身影。
但是,她只是交給他一封密信,便直接消失在了虛空之中,連話都沒有多說一句。
信上只有一句話,疑似業羅初圣親筆書寫。
“張已被吾擊傷捕獲,封鎮于九幽門前。”
張是誰?
此人重傷又和他有什么關系?
顧判看著信上那十幾個字,忽然皺起了眉頭。
辰宿列張…那個張?
此時此刻,他忽然想起來,業羅初圣說起過的,關于他以戰養戰、擊殺強敵臨戰突破的話來。
所以說她的意思是,張已經是他的了,可以隨意處置?
一縷幽幽白炎燃起,將那封普通紙張寫就的密信化為灰燼散去。
下一刻,他融入灰敗長河,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日后,南荒大山深處。
顧判默立于一座孤峰之上,轉身看向了剛剛來到此處的一位黑袍老者。
開口說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在黑水界域的深淵之海深處,那只被我們分而食之的黑水主宰龍首?”
黑衣黑袍的乾元化身道,“吾等自然記得。”
“那你們還記不記得,五行黑水界域的主宰,是怎么死的?”
“在吾等的記憶中,關于黑水界域主宰的死因,它是死于輪回劍仙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