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陰元君、月華神殿…
西瀾域統御使曾堰。
云海戰船、傀儡道兵。
顧判仔細琢磨著剛剛入手的情報,一直沉思到第二天早上,才推著輪椅從屋中走出。
緊接著,一道又一道的指令從京外莊園被傳遞出去,一批又一批的金紋戰蜂開始向著此處匯聚,再加上日趨壯大的紅衣甲士隊伍,僅僅過了不到一天時間,便已經集合起相當龐大的一支戰陣。
而在它們之后,還有更加龐大的兵力正在一步步調集,擺出了決一死戰的態勢。
他并不知道九幽之主和業羅初圣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現在也沒那個能力知道。
他只知道,既然已經有人要透過天上的那道口子沖進來殺人放火,那么就必須讓他們知道,這里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群,對面也不一定是能夠占據絕對上風的豺狼。
顧判并不打算固守那道屏障。
在掌握了部分關于月華神殿的情報后,他決定御敵于國門之外,趁著對方除西瀾域外其他諸部聯軍還未真正齊聚之前,先一步亮出自己的鋒利爪牙,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塊血淋淋的肉來。
“稟報殿下,月華之光失去了對進入探查虛實的云海戰船的感應,它很有可能已經損毀。”
曾澄微微皺起眉頭,再次抬頭仰望著穹頂之上的那片虛空時,心中倏然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云海戰船不比那些單體的傀儡道兵,它可是擁有著完整的數套防御法陣,若是不計消耗全部啟用的話,絕對相當于一座攻防兼備的堅固戰堡,而且是能夠在高空中倏忽來去的飛行堡壘。
這也是他們西瀾域的壓底箱戰爭利器。
但這樣一艘云海戰船才剛剛進入屏障多長時間,竟然便直接失去了月華之光的感應,難道說在那片靈元貧瘠的天地,還隱藏著什么可怕的秘密?
但事到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月華神殿的諭令,容不得有半點兒的違逆與拖延,不然的話不僅自己無法向父親交代,就算是身為西瀾域統御使的父親大人,恐怕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所以說,在其他諸域聯軍真正到來之前,她必須要把該收集的情報收集到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延誤。
“傳令下去,所有云海戰船做好出征準備。”
“作為先鋒進入的三艘戰船,一刻鐘后穿越虛空屏障,進入后一定要不惜代價牢牢護住那道屏障,為后續大隊的進入和展開提供安全保障。”
“屬下遵命。”
曾澄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盞然而還未等她將之送到嘴邊,耳邊卻似乎響起了一陣令人煩躁的雜音。
就在同一時間。
云海戰船上負責觀察境界的修士齊齊抬頭看向天空。
“這是…”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幾乎全部陷入到了短暫的失神之中。
還有不止一人在喃喃自語地呻/吟出聲。
“這是蒼穹在出恭落金嗎!?”
在那片占據了相當大一片天空的虛幻屏障之中,毫無征兆多出來一截散發著暗金光芒的巨型天柱并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愈發粗壯,也愈發長大。
離得距離遠一些的乍看上去真的就像是碧藍如洗的天空正在排便,而且排出來的還是那種相當健康顏色的長條狀物體。
但在距離最近的三艘云海戰船之內負責觀察境界的修士們已經集體失聲了。
也唯有他們才能真正看清,正在從那道屏障之內洶涌而出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密密麻麻的金紋戰蜂震動翅膀,帶著滾滾雷音高歌而至瞬間便將已經抵近屏障邊緣的三艘云海戰船淹沒其中隨后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地繼續俯沖而下朝著下方更加龐大的艦隊淹沒過來。
不管是普通的金紋戰蜂,還是第二代的噬靈蜂與死靈蜂它們自進入到那道虛幻屏障的一刻起,便開始了有去無回的一次單程旅途。
它們的任務很簡單,也可以說簡單到沒有任務。
唯有吃這一個字。
吃盡一切可吃之生靈凡是能動的,都在它們的捕食范圍之內,只要它們還沒有真正死亡,那就一直吃下去,以戰養戰、戰無休止。
無數戰蜂扇動翅膀的聲音連成一片猶如一道道悶雷在高空炸響。
逐漸鋪灑開來的蜂群就如同是一片巨大的烏云,籠罩在西瀾域云海戰船的上空,遮天蔽日,無窮無盡。
入目處盡是密密麻麻的暗金顏色。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曾澄啪地捏碎了手上的茶盞,任由滾燙的茶水從指縫間流淌下來,浸濕了自己精致華麗的月色長裙,怔怔看著充當先鋒的三艘云海戰船被淹沒在那片暗金色的云層之中,再沒有了一絲一毫的生息。
“它們,為什么能夠在月華之光的照耀下不受任何影響!?”
“這可是太陰元君籠罩在整個天地間的力量,為什么不能將這些丑陋的蟲子直接鎮壓滅殺!?”
“還有吾等云海戰船上升起的防御靈元屏障,為什么抵擋不住那些蟲子的啃噬,短短時間內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為什么,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曾澄面色慘淡,癱坐在椅子之上,呆呆看著自己的視線盡數被鋪天蓋地的暗金顏色所覆蓋,隨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而在那座鮮花遍地的青山之巔,西瀾域統御使曾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盯著那片被洶涌澎湃蜂群占據的天空,無法接受超過全域七成的云海戰船就這樣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簡單得就如同是吃了一頓飯,喝了一頓酒那樣簡單。
在被屬下拼命拉走之前,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那道還在變大的虛幻屏障上面,猛然間再次看到了那雙若有似無的眼睛,正透過屏障朝著此方天地望了過來。
冰冷、無情、寂滅、太上…
而在那雙難以用語言準確描述的眼睛注視下,曾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依稀看到了在那些暗金顏色得蟲云上面,隱隱約約覆蓋著一層微不可查的灰色光芒,阻隔開了天地間無所不在的月華之光。
甚至還在自發地吞噬月華之光,將那些可怕的蟲子變得更加可怕。
曾堰驚怒交加,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硬生生將自己的下唇咬掉一塊肉來。
“對面,到底是個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