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劍出現一個明顯的弧度,包裹在劍刃上的靈元瞬間崩散,將地面攢射出無數孔洞。
伴隨著炸雷般的轟然巨響,紅衣女仙被一劍擊退落入湖中,整個湖心小島都在劇烈顫抖。
下一刻,無數落英花瓣呼嘯著刺入湖面,幻真閃電般踏前一步,巨劍豎直落下,同時猛地斬進湖水之中。
“飛靈斬!”
咔嚓!
咔嚓咔嚓!
無數道深不見底的裂隙以巨劍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蔓延,湖水轟然炸開,旋又嘩啦啦落下,猶如在瀕臨破碎的島上降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黑袍老者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宗門長老動用幻靈界域,召出靈體法相全力出手,其威勢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顧判同樣看得目瞪口呆,不過讓他驚訝的卻是紅衣剛剛表現。
那樣一尊寶相莊嚴、拈花微笑的臨凡女仙形態,卻是直接被她揮出的狂暴一拳給破壞了全部意境,瞬間化身高大威猛的暴躁悍妞,將所有的仙人氣質盡數埋葬。
不過回過頭來再細細品味一下,剛才她進步沖拳那一瞬間的風采,倒是頗合他的口味,也深得業羅圣師一脈的真傳。
“結,結束了嗎?”
十數個呼吸后,黑袍老者死死盯著被砸入湖底的紅衣,終于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他剛準備靠近過去,卻驚訝地發現幻真長老竟然沒有收手,反而是高高舉起巨劍,醞釀著更為兇猛的一擊。
“月靈斬!”
巨劍上再次亮起耀眼的璀璨芒,遽然斬落。
與此同時,一只晶瑩如玉的巨大拳頭從湖底升起,帶著暴烈毀滅的氣息,與巨劍在半空中對撞。
湖心小島的地面終于開始坍塌陷落,在之前戰斗余波中保持完好的主體終于抵擋不住強烈震蕩,轟然傾覆。
震耳欲聾的巨響聲中,那只如金似玉的拳頭以半邊消失為代價,一舉砸開蕩飛巨劍,狠狠砸在幻真靈體法相的大腿上面。
法相之中,幻真臉色一白,嘩地吐出一口淡金色血液,左腿同樣呈現出不自然的彎曲姿態,其身后的靈體法相一陣模糊,接連后退數步后才恢復正常。
緊接著隆隆雷聲自湖底響起,一只白皙如玉手臂重重落在小島邊緣,緊接著是第二只。
下一刻,那尊超過十丈的紅衣女仙從湖中飛出,與小了一號的幻真法相遙遙相望。
幻真伸手按住扭曲的左腿,終于從召出靈體法相后的迷亂情緒中清醒過來。
她凝視著對面那尊有著風華絕代之姿的紅衣仙體,再感受著遠處那一道引而不發的灼熱氣息,心中已然萌生退意。
這一戰,決計是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不只是因為她在暴怒之下強行召出法相靈體,已然是損壞到了自身修行的根基。
更重要的是,她發現即便是召出法相手段齊出,好像也不是那一對詭異男女的對手。
他們單單只用拳頭,就已經讓她左支右拙、難以招架,誰知道他們后面還隱藏著怎樣的狠厲殺招?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座耗費了宗門不少資源的營地,毀了也就毀了。
這些被當做是精英苗子培養的年輕弟子,沒了也就沒了。
只要她能繼續活下去,就有再次復起的可能,而若是她死在了此地,一切終將盡成虛妄…
一念及此,幻真揮出一劍作為佯攻,本體則悄無聲息朝著遠離的方向潛去。
數個呼吸后,她猛地停下身形,面色慘淡注視著攔住了自己去路的淡淡絲線。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她一點兒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整座湖心小島上已經遍布這些幾近透明的紅色絲線,不僅阻隔住了她的退路,就連一開始便退到了遠處的幸存弟子,也全數都落入到了禁錮之中,甚至都無法動上一動。
“這是你們逼我的,這是你們逼我的…”
幻真慢慢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的笑容。
下一刻,兩尊十丈高的龐然大物猛然對撞一處。
劍光接天連地,紅芒遮天蔽日,紅衣與幻真此刻的戰斗已經摒棄了招式術法,每一次碰撞都是各自根源力量的直接交鋒。
四處飛散的戰斗余波將整座湖心小島完全毀于一旦,地面撕裂,泥水倒灌,入目處盡是一片末日來臨的恐怖景象。
黑袍老者和僅存的幻神宗弟子無一幸存,他們早已經在小島崩塌的那一瞬間便被埋葬在了湖底深處,運氣好的或許還能落個全尸,運氣稍差,就只能被撕裂成碎片,將來變成湖中魚蝦的血食。
又是一次硬碰硬的對撞后,紅衣和幻真倏然分開,各自立于湖面之上遙遙相望。
紅衣“仙體”之上遍布裂痕,充滿了一道道前后通透的傷口,向外噴涌著血一樣顏色的紅芒,再不復初現時的寶相莊嚴、仙人風采。
與之相對應的,幻真則是滿臉血污,衣衫襤褸,露出里面傷痕累累的身體。
在她本體之外,十丈高的靈體法相殘破不堪,不時閃過一絲不穩定的波動,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崩解消散。
“這是什么法門?”紅衣輕輕一揮衣袖,十丈高的女仙之體頓時消散不見,化作道道紅光融入虛空之中。
她一步步朝著對面走了過去,毫不顧忌是否會再次遭到那柄巨劍的攻擊。
幻真眼中的狂暴情緒完全消隱,眼神回復些許清明。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傷痕累累的身軀,再看一眼對面紅衣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僅僅是稍顯虛弱的本體,忽然露出一絲解脫般的釋然笑容,“這是本門秘傳的靈體法相、幻靈界域之法,只是我很奇怪,你并非是本門弟子,卻為何能施展出一模一樣的法門?”
紅衣停下腳步,抬頭仔細觀察著已經瀕臨破碎的靈體法相,片刻后緩緩搖了搖頭道,“這并不是一模一樣的法門,而只是吾觀察模仿你的力量流動運轉規則,再以牽絲之法編織出來的…”
她說到此處停頓一下,才有些遲疑地接著說道,“…編織出來的山寨產品。”
“雖然吾直到現在都沒真正弄明白,顧郎口中山寨產品這四個字到底隱含著何種深層次的含義,但拿來此處使用,卻是再為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