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蜚蠊心中的不安與煩躁并未有所消減,反而變得愈發令她難以忍受起來。
因此在等待了片刻后,她不得不從開辟的密室內起身,拍了拍手。
守候在附近的親衛當即現身,恭敬問道,“蜚蠊殿下有何吩咐?”
“地表上面有沒有什么異常情況,母后有沒有新的諭令傳遞下來?”
蜚蠊微微皺眉,有些疑惑地看了眼動作稍顯僵硬的親衛一眼,隨后便放空精神,走到門外的狹窄通道之間,深吸口氣,緩緩舒展著身體。
“回殿下,一切都很正常,陛下也沒有新的諭令傳下。”
親衛躬身一禮,隨后有些遲疑地道,“不過,屬下在大前天夜例行巡查母巢時發現,母巢之內似乎缺失了幾只雄蜂…”
“你說什么!?”蜚蠊猛地皺起眉頭,再開口時語氣冰冷得猶如外面呼嘯而過的寒風,“為什么發現情況的第一時間不向吾通報!”
親衛似乎沒有想到蜚蠊會突然間發這么大的脾氣,表情看上去有些茫然失措,但還是飛快跪伏在地,開口解釋道,“殿下,以往母巢內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無非是兩方面的原因,一是那些雄蜂被蜂王當做食物吃掉,二是它們出去后迷失了方向,或者是被其他生靈獵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說的吾都明白,但是在此方天地,在這個時間節點上出現這樣的事情,它就一點兒都不正常。”
蜚蠊緩緩呼出一口濁氣,不由自主再次想起那個詭異至極的夢境。
夢里那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猩紅顏色仿佛再次橫亙在她的眼前,還有那若隱若現的紅衣女子,似乎就站在她的身側,對著她拈花微笑,勾魂奪魄。
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轉身就朝著母巢所在的位置走去,“吾現在需要馬上知道,雄蜂消失的準確時間!”
“我也很想知道。”
突然間,一道帶著許多好奇的男子聲音在幽暗狹長的通道中緩緩響起。
“什么人!?”
身后有本不該出現的聲音突然響起,蜚蠊面色大變,心中猛地一跳,閃電般拔出背后兩柄奇形短劍,后背卻是一片冰涼。
這是她親自監督建造的修行密室,也是除了母巢之外防衛最為嚴密的地方,想要潛入進來的話,不僅僅要深入到十多丈深的地下找到迷宮入口,而且至少還要經過五道防線才能抵達這里。
這個隱藏在暗處的男子能悄無聲息出現在此處,他到底是怎么找過來的,又有著怎樣的實力?
蜚蠊一個閃身,已經來到修行密室門內,用最大的力氣最快的速度關閉石門,而后伸手去按門上鑲嵌著的法陣中樞。
但是,在蜚蠊指尖距離法陣只有不到一寸距離時,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動不了了。
“這就是此次行動最終找到的目標?說實話我有些失望。”
隨著那道聲音再次淡淡響起,蜚蠊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
她猝不及防下一指狠狠按在法陣中央,力道之大手指都反向彎折出一個巨大的弧度。
“終于成功啟動了法陣。”
蜚蠊這才猛地松了口氣。
這套篆刻在密室四周的陣法來歷不凡,乃是母后在臨行前賜下的珍寶,攻防一體,煞是厲害,可以說要想從法陣外將其攻破,就算是十個她加起來都無濟于事。
更遑論此方天地貧瘠稀薄到簡直是荒漠的天地靈元,除非是母后口中那幾個最為頂尖的修行生靈親身前來,不然絕無可能打破法陣的防御。
但是,萬一真的是最厲害的那幾個其中之一過來了呢?
她站在密室門內,身體繃緊到極點,沒有任何猶豫地便又從懷中取出一只方盒,力量輸入其上,死死盯著它開始亮起淡淡的白色光芒。
“吾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不怕死的家伙敢找到這里來撒野!”
“想要攻破吾提前布置好的法陣,你就算是累死在這里都不可能成功!”
“聽聲音是個男人,,等會兒我要把你脫光了丟到母巢之內,讓你接受蜂王的寵幸疼愛!”
蜚蠊暗暗拭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口中一連串地放著狠話,但表情卻顯得異常沉凝。
她只不過在試圖激怒法陣之外的那個男子。
為的就是擾亂對方的判斷,最好能讓他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已經開啟的防御法陣上面,能直接開始出手攻擊破解更好,那樣就能夠遮掩住她手上這只盒子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波動,可以為她爭取到盡可能多的撤離時間。
至于地下迷宮內的其他屬下,甚至是她此次降臨過來最重要的任務,培育發展母巢,都已經不再被她放在心上,連想一下都是多余。
畢竟比起自己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不過是隨手可以拋棄的外物而已。
只要不死,縱然活得多么艱難,卻都還有希望。
一旦死去,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再無任何關系。
這是她作為母后的嫡女,在完成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務,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冷暖后,才幡然領悟到的道理。
時間一點點過去。
等待著法陣發威的蜚蠊忽然感到有些不太對勁。
四周的環境,似乎也太安靜了些…
降臨前母后為她演示法陣時那無處不在的靈壓呢?
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難道法陣竟然出了問題?
不知不覺間,蜚蠊心底忽然涌起一個不太妙的念頭。
“你想多了,法陣并沒有失效。”中正平和的男子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些許嘆息的味道,“只是它的威力太弱了,在我的掌心甚至翻不起半點兒浪花。”
太弱了!?
蜚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母后親自賜下的陣法,如今竟然被人說太弱?
那個人甚至連面都沒有露!
但法陣確實沒有生效…
難道說這個暗中潛入進來的敵人,實力已經高到了隨意出手,就能云淡風輕將法陣壓制下來的程度!?
一個恐怖至極的念頭在心底閃過,在這一刻,她的心防頓時失守。
“沒意思,就這么結束吧。”
還未等定住心神,蜚蠊便忽然感覺到大恐怖于剎那間降臨,身體上的感覺反而暖洋洋的,就如同圍坐在火爐旁邊懨懨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