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什么很大很大的東西離開了…
顧判面對著陽光瞇起眼睛,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隨著白霧的消失而解開,反而更加濃郁起來,想來想去都沒能搞個通透明白。
一是在項洌和陋狗感知中,有某個很大的東西正在迅速離開,然而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東西,離開后又去到了哪里。
二是隨著陽光的落下,白霧消失了,這是很正常的發展,但是為什么這座山就莫名其妙的禿了?
那些大樹呢,草木呢,竟然一下子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或者必須要換一個角度去看,現在才是這座小山本來的面貌,之前他看到的各種茂密植被,其實都是那個異類所弄出來的東西,當它一旦離去,失去了那個異類的力量加成,于是所有的一切又都恢復了原本應有的樣子。
他并沒有著急去尋找那離開異類的蹤跡,而是一步步來到那只金燦燦的大繭前,仔細觀察著它的構成。
這玩意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大號的水滴吊墜,色澤淡金,摸上去非金非石非木,很有質感,上面還有一條條曲線圓潤的的紋路,在太陽的照射下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光暈。
“她又一次用這種金閃閃的東西裹住了自己的身體,這就是她可以重復使用的保命手段嗎,看起來倒是有點兒意思。”
顧判伸手虛握住了斧柄,片刻后卻又將其松開,用手指一點點在金色大繭表面劃過,仔細體會著它的堅韌程度。
恩!?
他猛然瞇起了眼睛…
這東西給了他一種相當熟悉的感覺,隨后稍一思索對比便能夠確定,金繭上面所蘊含的力量氣息基本上和業羅的金剛秘法描述的內容相一致,但卻又有很多秘法殘篇上沒有提到過的獨特之處,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她對金剛秘法殘篇不斷鉆研補全,走出了基于金剛秘法殘篇,但卻是真正屬于自己的道路。
只可惜他們這一次面對的異類明顯不是貼身肉搏類型,也讓她這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失去了發揮的空間。
紫苑雙手環抱胸前,兩條大長腿緊緊蜷起,整個人縮成了一團,似乎一直處在熟睡之中。
顧判等待了片刻,還是不見她睡醒過來,便打算把包裹著她的繭子剖開將她喚醒,不過他剛剛擎起斧頭,卻又緩緩放了下來,不知道這一斧子劈下去會不會對她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
畢竟這個女人雖然實力一般,臉色難看,說話也不太好聽,但終歸算是自己人,不能如此草率的對待,而且他也已經接觸到金剛秘法,還打算聽一聽她的修行心得,如果有可能的話還可以抄一抄她的作業,若是一斧頭下去把她弄傷弄殘弄死了,那可就得不償失…
顧判正猶豫間,忽然聽到輕細的嗡嗡聲從下方響起。
這種感覺…
他慢慢轉身,目光落在數十步外一只扇動翅膀懸浮半空的細長蟲子身上,右手背負在后,虛握住了溫潤如玉的斧柄,面上露出溫和良善之笑容,“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讓你去而復返,難道是因為我襠下的大斧味道很好,所以才讓你流連忘返,戀棧不去?”
“吾離開后思索許久,發現像你這般的人還真的是生平僅見。”那只細長的飛蟲若隱若現,數個呼吸間便化作了一個不著寸縷的女子形象,赤腳站在了冰涼的山石之上。
它又幻化成了紫苑的樣子。
顧判擺擺手,嘆了口氣道,“這個模樣我剛剛看了千百次,已經要看吐了,換一個我們還能好好說話。”
“那么這個如何?”
也不見它有什么動作,形象忽然就從紫苑變化成了另外一個熟悉的人。
它變成了倒持長劍的葉曇,而且是光著身體的葉曇。
“我甘霖涼啊!”
顧判強忍住一斧頭劈過去的沖動,又嘆了口氣,“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會,換一個不辣眼睛的…比如說變成你們設下陷阱想要對付的那個女人,她還有個好聽的江湖綽號,叫做血刀妖妃。”
“吾并未見過她,所以無法化形。”它一邊說著,不過還是從善如流又重新給自己選擇了一個新的形象…
變成了一棵扎根在石縫深處,能說會道的小樹。
“行吧,綠樹蔭蔭,這樣也湊合了。”顧判倚靠在身后的淡金大繭上面,看似漫不經心地道,“你去而復返,到底為了什么?是不是覺得剛才沒有和我盡興,所以回來真正分個生死…”
“不…吾回來并不是為了和你打生打死。”
“哦?但是我卻并不這么想,你將我的女人弄到重傷垂死,不得不用這種自閉的手段保住性命,你覺得我會就此善罷甘休么?”顧判步步緊逼,氣勢愈發強盛。
“這個自我封閉的女人是你的交/配對象嗎,在吾眼中,她并不配擁有你這種強者的關注…而且吾對她并無任何殺心,只是稍稍施展了一下手段測試她的實力而已,她的反應太過于激烈才會自閉于業羅金剛秘法形成的罩子里面,絕對沒有性命之憂,應該過段時間就能夠自己蘇醒解開。”
“行了,我的時間很緊張,別說這些沒用的,說正事。”顧判一抬手,直接打斷了舍樓的感慨。
小樹在風中輕輕搖曳,將聲音清晰傳入顧判耳中,“吾再次回來找你真正的目的,是想和你做一筆交易。”
它身為一頭非人異類,會飛的蟲子,整容界的霸主,竟然一口就能道出業羅的金剛秘法?
如果它是從紫苑這蠢女人這里得到的情報,那還說得過去,但如果不是呢,這就值得好好思索挖掘一下了。
“你想要和我做個交易?”顧判瞇起眼睛,用疑惑不解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它,“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身為一只異類,竟然也想學王掌柜,將生意做到俗世凡間來了?”
“吾并無此意,只不過是想和你單獨做一個交易。”
小樹的枝葉隨風而動,再次發出清晰的聲音,“在看到你的能力之后,吾忽然發現,你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幫手。”
顧判沒有去問什么事情,而是忽然話鋒一轉道,“如果你發現我很弱,是不是就沒有現在的對話了?”
“沒錯,只有大致處在同一高度,才有平等合作的機會,弱者在強者面前,要么無條件服從,要么去死。”
它發出的聲音語氣平緩,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你若是實力比吾低了一個層次,根本不會有這樣的對話,要么臣服于吾,要么,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