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月一聽顧判說的如此嚴重,頓時也著急慌張起來,咕咚一下將嘴里的食物咽下,連手上的油漬也不去擦,當即站起(shēn)就想往外走。
顧判一伸手又將她拽了回來,眉頭緊皺說道,“先別急著出去,話說為師一個人去找你母后倒是隱蔽快捷,只是必須帶了你這個拖油瓶的話,就必須小心從事,不然萬一沒有碰到異聞,我這個擅闖宮闈的人卻被大內侍衛給看了個正著,你爹面上須不太好看,為師也會顯得有些尷尬…”
“那…那要不委屈師父換上一(shēn)太監的衣服跟我同去,就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許明月眉頭緊皺,下意識地又從桌上抓了一根雞腿吃了起來,“不行,好像這樣也不穩妥,我若是在這個時間點兒上出門,肯定會被巡夜的侍衛重點關注到的,如果(shēn)邊只帶一個太監的話,不妥不妥…”
她說著就又著急起來,冷不防卻聽到顧判面無表(qíng)插話進來道,“明月啊,江湖上的事(qíng),遠非你想象中的那么簡單,比如說,為師能屈能伸,可大可小,亦可以女裝。”
“對啊,還是師父深謀遠慮,弟子竟然就沒有想到!”許明月眼睛陡然一亮,丟掉手上的雞腿骨飛快說道,“我這就去叫李嬤嬤,讓她去向珞妃娘娘秘密稟報,同時也能給師父你找一(tào)女官的衣服過來!”
“看你們的體型,應該正當合適,到時候師父將頭發披散下來,想必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侍衛敢湊到近處仔細觀察。”
顧判低低嘆了口氣道,“李嬤嬤她這個人,可靠嗎?”
“我(shēn)邊最可靠的,就是她了。”
“那好,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顧判點點頭,轉(shēn)就走,踏出一步卻又轉回(shēn)體,從桌上拿了兩個饅頭塞進懷里,又上下左右調整了一下位置,這才帶著許明月快步出門而去。
寂靜無人的皇宮內,三個穿戴整齊的“女子”在快步而行。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許明月,(shēn)后跟著兩個沉默不語的女官。
李嬤嬤(shēn)上揣著一封密信,心中滿是疑慮,但面對著這位男扮女裝的顧千戶,卻又只能將所有疑問藏在心底,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從頭到尾都相當配合他的安排與調度。
畢竟這位看起來似乎很不搭調的家伙可是被圣女(diàn)下頻繁提及,言辭間雖頗多挖苦,但只要深思一下就能明顯知道,圣女(diàn)下還是非常信重他的實力與眼力。
所以說,就算是此次示警乃是虛報,最后板子也不會打在她的(shēn)上,但萬一真有異聞事件在宮內爆發,那么每提前一點準備的時間,就能成倍地減少更多損失。
他們的運氣很不錯,走出老遠也只是遇到了一波巡邏的侍衛,而且還被許明月幾句話便糊弄過去,然后三人兵分兩路,李嬤嬤獨自一人去尋珞羽,顧判和許明月徑直朝著蘇皇后的寢宮而去。
黑暗中,盤膝而坐的珞羽忽然睜開了眼睛,雙手已經按在了橫于膝前的那柄長刀之上。
她緩緩從云(床)上起(shēn),一步步來到屋外的院子中央,一雙黛眉微微蹙起,警惕地四下里巡視著,面上浮現出幾分疑惑不解的神色。
在北風呼嘯的夜幕下,她卻有些心神不寧,還第六感般嗅到了些許別樣的味道。
她輕輕摩挲著腰側那柄長刀,發現它依舊平靜如水,沒有任何反應,這才將提起的心一點點又落了下去,準備回去繼續打坐養神。
就在此時,她似乎聽到從院外不遠處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珞羽心中猛地一動,下一刻已經躍出院墻,閃電般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趕了過去。
數個呼吸后,她站在一根砸在地上的樹枝旁,仔細觀察了一下根部的斷口,基本可以確定它就是被越來越大的西北風從樹上掛斷而落,并沒有其他異常(qíng)況的出現。
就在此時,一道(shēn)影陡然映入她的眼簾,并且正在朝著這邊飛快靠近過來。
“什么人!?”
珞羽瞇起眼睛,說話間右手已經搭在了腰側長刀刀柄之上。
“(diàn)下,是我…奴婢李鈺笏!”
“鈺笏護法!?”珞羽眉頭皺起,左手并指在虛空中劃過,頓時就在(shēn)前兩丈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
“你就站在線外說話。”她上上下下打量著那個熟悉的(shēn)影,卻依舊沒有放松警惕,“這么晚了,你專門過來尋我,是有什么緊急的事(qíng)嗎?”
李嬤嬤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一張寫著潦草字跡的紙簽,“回圣女(diàn)下,剛剛奴婢見到了異聞司顧千戶,他有一封密信要奴婢用最快速度送至(diàn)下手上…”
“把信放在地上,然后退后三丈,我自己過去拿。”
數個呼吸后,珞羽飛快地讀了一遍信上所寫的內容,表(qíng)愈發沉凝起來,“顧千戶他人呢!?”
“他扮成一名女官,跟著紫月公主去了皇后娘娘的寢宮。”
珞羽低頭再看一遍那些潦草的字跡,將一個個的關鍵詞語深深記在心底,仔細琢磨著其中隱含的意思。
“京城郊外異聞事件,妖刀預警可能失效,異類潛入宮中,目標并不確定,疑似針對皇后和公主,但陛下那里也不得不防…”
“翎羽、快若閃電,指甲、刀鋒戰士…盲人摸象,殊途同歸?”
“讓我不要泄露他秘密潛入宮中的消息,…呵,當我是個傻子么,就算他不說,我也不能將此事泄露分毫。”
“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她很快收斂思緒,深吸口氣道,“鈺笏,我要你現在馬上去找大內侍衛總管洪淪,讓他將所有侍衛都調動起來,在宮內進行巡邏排查…”
“屬下遵命!”
李嬤嬤躬(shēn)領命,剛要準備離開,耳畔又響起珞羽低沉而又凝重的聲音。
“李護法,你必須記住,今夜顧千戶沒有進宮,你也沒有見過他,你手上更沒有所謂的密信,這一切,都是你深夜靜修時,本宮發現似有不妥之處,然后便第一時間讓你去尋找洪總管加強宮(jìn)防衛,你聽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了!”
“我希望你是真明白了,而不單單是嘴上明白,你也必須知道,若是此事經由你之口泄露出去,可能會造成的動(蕩),在某種程度上還要比宮內爆發異聞事件更加嚴重許多…”
“還請圣女(diàn)下放心,屬下會將此事真真正正爛在心底,絕不會泄露一絲一毫。”
“如此便好,你去吧。”
待到李嬤嬤的(shēn)影消失在視線之中后,珞羽也轉(shēn)離開,朝著許徵元所居的勤政(diàn)飛快趕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