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公,現在外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皇后透過半開的窗簾掃視四周逐漸變淡的霧氣,最終將視線落在了一直守護在馬車側方的白公公身上。
白公公身體罕見地挺得筆直,鷹隼一般的眸子時刻不離馬車左右,聞言語氣沉凝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自半個時辰前,所有道路均被籠罩在茫茫大霧之中,老奴擔心霧中存在不可見不可察之危險,便下令車隊停止前進,變換防御陣型固守待援,如今只要靜待霧氣消散后,或許很快就能整裝出發。”
“是這樣嗎…”她露出一絲淡淡笑容,語氣悠悠說道,“白公公啊,你怎么知道這霧氣聚而復散,不是那些非人的東西誘騙我等的手段伎倆?”
“回娘娘的話,此事老奴也不敢妄言。”
皇后看了看四周正在緩緩涌動的白霧,思索片刻后便又微笑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對這種行軍打仗、組陣殺敵的事情并不在行,所以到底該如何處置,就拜托你和韋侍衛一應處置了。”
“請皇后娘娘放心,老奴與眾位將士同心協力,定然能護住娘娘與公主安全。”
“有你們在,本宮很放心。”她點點頭,將窗簾放下,低頭看著已經坐起來的許明月,伸手理了理她有些散亂的鬢發,溫聲道,“這就睡醒了么?怎么不多睡會兒啊?”
許明月揉了揉還有些發澀的眼睛,奇怪道,“外面吵吵嚷嚷的,都把我吵醒了,到底有什么事兒啊。”
“也沒什么事情,要不你再睡一會兒,等再醒來應該就回到宮中了。”
“不,我不睡了,我想看看那個東西。”
“雖說它是經你之手采摘而來,按照珞妃的說法你觸碰把玩的話是應有之意,但現在外面情況不明,那個東西啊,最好還是等回宮之后,讓珞羽和白公公兩人一起打開驗視,然后再交由你來盡情玩耍,可好?”
許明月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小小地嘆了口氣道,“那好吧…可是我真的很想再看一眼那只美麗到了極點的…”
“恩!?”
許明月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猛地瞪大了眼睛,看著旁邊桌上一只樣式古樸的方盒放射出璀璨的七彩光芒,瞬間將整個車廂映照得如夢如幻。
另一側,一直保持著安靜恬淡表情的皇后終于微微變色,不再轉動手上那枚翠綠欲滴的玉扳指,一把抓住還在發呆的許明月,另一只手僅是輕輕一彈,便將車廂木門的銷子崩斷。
但是她還未真正起身,便感到眼前驟然一花,耳畔似乎聽到了白公公暴起的低喝聲,再回過神來時已經發現自己不在馬車之內,連同女兒許明月無聲無息便詭異地來到了風雨雪交加,分外冰寒的山間泉旁。
“這里是…”她輕輕吸了一口夾雜著雨雪的沁涼空氣,透過漫天飛舞的雪花,凝望著眼前的青石竹林,清冷泉水,一時間似乎有些出神。
“母后,這里…”許明月手上還抓著那個已經不再發光的方盒,緊緊拉住了她的衣袖,小臉上滿是緊張害怕的表情。
她低下頭,先將那只方盒接過來,用綢帶緊緊綁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微笑著湊到許明月耳邊低語道,“在這里要叫我娘親,知道嗎?”
“知道了,娘親。”
許明月很是乖巧地點了點頭,又緊了緊衣服,顯然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寒意。
她微微皺眉,毫不猶豫便解下了自己身上披著的裘皮大氅,罩在了許明月的身上,渾然不顧自己里面只穿著不厚不薄的幾件單衣,很快便在雨雪的侵襲下變得濡濕,緊緊貼在了身上。
“先找個避雨的安穩之處,然后再想辦法離開。”
她很快便做出決定,當即拉著許明月沿著泉邊向下游走去。
顧判端坐在雨雪之中,手上有一把沒一把地擼著某只雪白的貓咪,眼睛微微瞇著仿佛已經熟睡了過去。
他其實根本就沒有睡著,而且也很難睡著。
甚至于,他似乎感覺到了有些空虛寂寞,和冷。
縱然已經將魔改版的烈焰掌結合業火紅蓮,再次讓他魔改修行到了如今的地步,縱然在不久前剛剛吸收了些許成分不明的碧綠火焰,已經讓他的玩火能力達到了一個難以言喻的層次,但是并不妨礙這種空虛寂寞冷的感覺的侵襲。
因為他主要是心冷,畢竟一個人總會固定地有那么幾天心情不好,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家的某兩樣寶物似乎不能正常運轉時,這種不爽的感覺便愈發地強烈起來。
黃金寶座和暗黑鎧甲,都出現了問題。
黑鎧的問題倒是很容易理解,當日在沽陵城內,他被那羏貊毫不留情地狠狠幾巴掌從天上拍到地上,又從幽都之門旁拍飛后,這盔甲便瀕臨破碎,讓他一直都舍不得拿出來使用。
但是,這黃金寶座又是個什么情況,難道說那天喝羏貊斷指的鮮血喝大了,一直醉到現在都還沒有醒來?
想到這里,他就愈發心情不爽起來,“白夜啊,你說你們非要將老子拉進這個鬼地方干什么,我們老老實實在官道路旁大戰一場不好么,打完了還可以直接入城吃肉喝酒,那樣它不香嗎…得,現在搞得能進不能出,就連我那擁有回城功能的板凳都無法使用,你是想把老子餓死在這里嗎?”
白貓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任由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任由那只粗糙猙獰的大手在身上狠狠地抓,一動也不敢動,甚至不敢開口說話。
因為它知道,自己一旦像之前那樣開口解釋,便會毫無必要地引起顧主人另一番爆發的怒火,將自己置于更加危險的境地。
所以說,它就這樣憋著,只要不被他擼死,倒也挺好。
顧判隨口罵了一陣,自己也感覺沒什么意思,便當即住了口,話鋒一轉道,“行了,我也不是那總是為了打翻的牛奶哭泣的人,現在正好你我都有時間,咱們正好來繼續細細研究一下,你究竟為什么能爆發出那般巨大的力量,也好讓你我共同進步,共同提高。”
如是又一問一答說了好一會兒,又推演思考了許久后,他忽然間感覺到有些口干舌燥,便直接起身到泉邊咕咚咕咚灌了一通,剛準備再次沉浸到關于身體強度與力量提升的思考之中,卻猛地抬起頭,有些驚訝地看著從上游手牽手走來的兩人。
顧判怔怔看著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兩個女人,心中有些出神地想到,“本千戶這是,又喝了一次女人的洗腳水嗎?”
“而且還是一大一小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