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112章 沒有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黑暗終將驅走光明。

  許久后,顧判終于將目光從最后一排字上移開,又閉目沉思了許久,睜開眼睛才發現廳內早已經點燃了十幾根蠟燭,外面已經是漆黑如墨的黑夜時分。

  他低頭再看看那卷帛書,然后又抬起頭來,忽然間就有些懷疑自己的閱讀理解水平。

  這玩意上面,特碼的到底寫了些啥!?

  要主線沒主線,要結構沒結構,要中心思想,也沒有中心思想,就連最基本的語句通順,好像都沒有達到。

  帛書上寫的東西很亂,根本就不成系統,而且也無趣到了極點,真不知道寫這個東西的人到底有沒有文學細胞,搞了一堆前言不搭后語的流水賬出來。

  胡員外拿著它蹲大號,是好讓自己心煩,抓緊搞完離開茅廁么?

  顧判休息片刻,又打起精神,從頭到尾把這片密密麻麻的文字重新讀了一遍。

  確定還是流水賬無疑。

  而且像極了某個還未開化的村子,里面出了一位識字不多的村正,在以繩結記事的方式記錄下陳年芝麻爛谷子的瑣碎小事。

  大篇幅都是打了幾只野物,分而食之,大家很開心,圍在篝火旁載歌載舞,收了什么作物,大家又很開心,還是圍著篝火載歌載舞等等。

  但這一次細讀,還是讓他發現了些許疑點。

  第一,記錄在帛書上的文字應該不是原創,而是某個閑到蛋疼的家伙從不知道什么地方收集整理而成。

  當然這個人并不是胡員外,因為帛書上的字跡和胡員外的手書完全不同。

  第二,帛書記錄的內容里三次出現了計喉這兩個字,從上下文意思聯系起來分析,計喉應該就是一個人。

  開始他以為是真正原創這篇流水賬的作者名字,但后來卻又覺得不是。

  他再次從頭到尾搜索相關的字眼,最終推測,這個叫計喉的家伙,在村子里的地位應該很高,至少是村長與村民,甚至是奴隸主與奴隸的關系。

  最大的可能性,計喉就是那個村子的村長,或者可以稱之為部落的酋長。

  接下來,顧判思來想去,再也沒有其他發現,而且就算是上面的兩處疑點,似乎也并沒有太多可以分析利用的價值。

  他從呆了很久的會客廳出來,站在院子里緩緩活動著身體,過了片刻又將一直守在那里的幾個下人叫來。

  “要你們查胡員外什么時候接觸到這卷帛書的,有答案了嗎?”

  “回先生的話,我們把能問的人都問到了,只有負責清掃茅廁的下人說起,那卷帛書放在廁中有大概至少有十來天時間了,胡員外似乎是把它當成打發時間的閑書看過幾次。”

  “不過,問了好多人都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從哪里來的。”

  顧判深吸口氣,輕輕揉捏著兩側太陽穴,腦袋一片混亂。

  忽然間,鄭護院從外面狂奔而來,還未進門便喘著粗氣喊道:“先生,我查到了!”

  顧判霍地起身,沉聲問道:“你查到什么了!?”

  鄭護院大口喘息著道:“小人查到了這部帛書的來歷!”

  “帛書是那日馮連村有幾個年輕后生過來,向員外稟報村子遭災一事,我找到了那日幫胡員外打掃書房的粗使仆婦,她說當日收拾書房時,好像在馮連村送來的包裹里見到了某個圓滾滾長軸狀的東西!”

  “不過等她晚上再去收拾書房時,包裹里就只剩下了那些山貨,胡員外讓管家與她給拿到了偏房里存了起來。”

  圓滾滾長軸狀的東西!?

  大概率就是這卷帛書無疑。

  真的是馮連村的后生!?

  顧判回想起去找馮村正求助的馮千崎,就是那一天,馮村正指派了幾個年輕人幫忙運送衣食,前往馮千崎的村子,然后又讓他們在返程時到幽榭鎮找一下胡員外。

  關于帛書來歷的拼圖已經減趨完整,只是里面還有兩點疑問需要進一步去解決。

  第一個疑問,這帛書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到底是馮千崎給的,還是那幾個后生從半道上撿來的。

  如果是馮千崎給的,那這個人就有最大的嫌疑,甚至可能已經沒有了這個人,而是被異類所取而代之。

  但是,當日他從雪地里將人救起,一直到離開,打野刀都沒有任何反應,馮千崎給他的感覺也絕非異類,而且他當時救人時也進行過搜身,根本就沒有發現這么一個卷軸。

  莫非?

  顧判忽然激靈靈一個寒顫,他想起上一個時空的某部喜劇電影,某人給牢里的朋友偷偷帶去了麻將和雞腿,似乎是塞進后門躲過了盤查…

  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不可能,按照卷軸的長度,再對比馮千崎的身高,只要他敢塞,那它注定就會從嘴里露出頭來,這絕對不可能。

  反過來再想,如果帛書是撿到的,那就必須準確找到撿書的位置,才能前去查探,以求找到更有價值的線索。

  他認為自己這兩個推測都有道理,但是,無論是去找馮千崎,還是準確定位撿書的位置,都需要花費不少的時間去完成。

  然而,按照胡員外從第一次噩夢到死亡的時間去計算,所剩的時間怕是不夠他去做這么多的事情。

  還有第二個疑問,若導致了數人死亡的事件根源并不在帛書身上,那他為此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在白費力氣,還會浪費本就很不充裕的時間。

  想到此處,顧判又問道,“你們聽沒聽說過,有個叫計喉的人?”

  這次所有人都紛紛搖頭。

  顧判卻并沒有太過意外的神色,只是交代了鄭護院幾句,讓他當即遣人前往馮連村,多余的話一個字都不要說,只問帛書的來歷。

  接下來,他又命人去找一下鎮子里辦私塾的老學究,便又回到了會客廳內,準備再把那套流水賬刷上第三遍。

  心急如焚的鄭護院一溜煙跑了出去,速度之快仿佛身后有野狗在追。

  如果真按照顧先生“再活六天、跑也沒用”的推斷,他怕是只剩下了不到一天好活,所以不管這位顧先生到底是不是救命稻草,他都必須一把抓住,死也不放。

  就在顧判對著帛書字斟句酌時,一個家丁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還被會客廳的門檻絆倒摔了個馬趴,然后抬起頭滿臉是血大叫道,“先生,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別著急,慢慢說。”

  護院連臉上的血都顧不上去擦,聲音顫抖道,“先生遣人去西綸鎮打探情況,鄭護院就指派小人堵了耳朵,快馬加鞭一路趕了過去......”

  他說到這里猛地停住,然后張大嘴巴,仿佛夢囈一般道,“西綸鎮,沒有了。”

  顧判猛地瞇起眼睛,“你再說一遍,什么叫沒有了!?”

大熊貓文學    我有一柄打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