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微光灑落。
在一望無垠的森林中,有一個坐落于山脈下的小鎮。
小鎮不大,也就幾百人的規模,剛一天明,平民們就提著簡單的農具,向著農田里走去。
一路上,這些人都死氣沉沉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生機,低垂的背脊空蕩蕩,就像是木頭人一樣,毫無目標的活著。
吧嗒吧嗒吧嗒——
在靜寂的小路上,有不急不緩的馬蹄聲傳來。
不急不緩,也不輕快,不沉重,卻嚇得平民們慌忙的向兩邊跳下去,生怕擋著了路被人一棒子打死。
那是一個流浪騎士,騎士甲有些破爛,以至于那銀色的胸甲都變得有些灰暗。
紅色的披風破舊,背上背著一把足有巴掌寬的巨劍,遍布著滄桑色彩的面龐上帶著人生的故事。
他看向了跳下小路的人們,神色依舊平緩,沒有鄙視與輕蔑,也沒有羞辱與快感。
有的,只有一抹深藏心中從不公之于眾的憐憫。
他知道,他現在還不能改變什么也不能影響什么。
但是他也知道,未來的他,一定可以改變。
“那是誰?”小鎮上僅有的鐵匠學徒探出頭,好奇的問著自己的父親。
“一個流浪騎士。”鐵匠說道,他的目光落在了牽著瘦馬的騎士身后,那把巴掌寬的重劍,如果融掉的話應該能打好幾把刺劍吧。
然后他將目光挪開,想到了前段時間領主發布的狩獵檄文,這個騎士是來應召的嗎。
鐵匠的學徒眼睛熾熱的看著那個流浪騎士,又看了一眼自己現在枯燥的生活,與每天面對的鐵氈鐵錘。
他格外的向往那種生活。
“嘿,你以為流浪騎士的生活很好嗎?”鐵匠嘿嘿一笑,說起了故事。
“流浪騎士是騎士,但也帶著流浪兩字,也就沒有居所,四處浪跡,風吹,雨淋,日曬…”
“平日里依靠接取各個領地的怪物征伐檄文過日子,一個不好…嘿嘿…”
鐵匠學徒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又看著踏著泥濘的街道已經走到了盡頭消失的流浪騎士,不由得唉聲一嘆。
梆——
鐵匠老爹一榔頭就錘在了傻兒子的腦袋上,讓他腦門一震,頭昏腦漲。
“我們世世代代都是鐵匠,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家傳榮耀敗壞在你的手上嗎?”
鐵匠老爹氣急敗壞。
流浪的騎士并不知道這些事,他牽著馬,走過了滿是地雷的街道,從容的避開了從樓上潑下來的黃汁。
最中心的建筑物就是領主府了,是一座用石頭壘起來的堡壘,有小三層的樣子,一層也就幾十個平方,上面有著幾個黑洞洞的小孔,不知道是透氣用還是有其他作用。
領主與他的騎士們都住在其中。
“流浪騎士雷文,應接怪物檄文而來。”
在門外,流浪的騎士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多時,領地的管家才提著褲子跑了出來,“有人接取怪物檄文了?”
那管家發絲混亂,上面帶著厚厚的油膩,他看著自帶馬匹與甲劍的流浪騎士,眼中立馬浮上了夸張的笑意。
“哦,天哪,尊敬的騎士,歡迎您的到來。”
這確實是他也是的肺腑之言,對于這么一個貧瘠的領地來說,一個流浪騎士就是一個流動的寶藏。
他自己留下,他就是一個騎士戰斗力,可以為領地服務。
被他們‘留下’,這就是一匹馬,一套騎士甲,一把騎士劍的豐富收獲。
但事實上,大多數流浪騎士都有一手自己的絕技,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不然也不會流浪得這么久還活得好好的。
久而久之,流浪騎士們也就成了各小領主為之雇傭的單個兵種。
“謝謝。”
流浪騎士雷文輕輕點頭,牽著馬跟上了小跑在前的管家。
“您可以叫我小羅恩,小羅恩管家,領主與騎士們正在用餐,不然接待您的就是他們了。”
管家羅恩用著滑腔吹捧著雷文,用著不著邊際的夸張手法,幾乎要把他捧上天去。
“那個侍從,快把騎士大人的馬牽過去,要是出了問題,我把你拿去喂馬,聽到沒有!”
管家指著某個低垂著頭微縮的騎士侍從,頤氣指使,讓他過來把馬牽到馬廄去。
“這可是東部的山地馬,要摘取一些新鮮的樹葉給它混著草料吃…”
“是…是,我馬上就去辦。”
那侍從略佝僂著背,眼中帶著閃爍而畏懼的光彩,怯怯的回答著。
一路上,雷文都沒有特殊的表現,他現在只是個凡物,除了一腦袋的禁忌與知識之外,沒有任何特色。
只要他不表現出異常,誰也不知道他是誰。
在這里,哪怕是人們被欺壓,生活在水深火熱與壓迫中,他也沒有半分行動的意思。
屁股決定腦袋,所在的位置決定思維與行為,現在的他,應該是獲得第一桶金,再一步步成長起來。
“好了,騎士大人,您的馬我們一定給你照顧得好好的,您就放心吧。”
管家拍了拍胸口,咧開那一口大黑牙保證道。
“嗯。”
雷文沒有多說話,因為再進一步就到了領主府主堡了。
“您稍等,我去通知領主大人。”管家弓著身,恭卑的向雷文說道。
雷文停下腳步,看著管家小跑進溫熱潮濕的領主堡壘中,轉過身來默默的打量著這座由石頭打造的堡壘。
這領主府分主堡與外層,外層由石頭砌成,上面有不少翻新的痕跡,看那痕跡也就是這段時間的事情。
內層的院落雖然看似整潔,但是鋪設在地面的石板縫隙中還有著一些沒有被清理干凈的暗色痕跡。
上面有金屬的劃痕,還有后期的修補痕跡。
他微瞇著眼睛,即便他現在還是個凡物,即便是身上沒有了一絲神性,那種類似于心靈的光芒是削弱不了的。
他看到了,有矮小的家伙沖進了這里,騎士的侍從們慌忙應敵,怪物的血液與人類的血液噴灑,澆灌在地上。
他看到了,有身形高大的身影砸碎了墻壁,倒提著樹干的黑影橫掃,抓著人類就向嘴里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