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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人設崩塌

  黑棺的人們仍沉浸于文明復興的快樂。

  這快樂并不明顯,并非慶祝,卻潛移默化地體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中,體現在他們的言行表情上。他們如同做著一個清醒的美夢,并不擔心自己會醒來。

  可夢終究會醒的。

  夢醒之后,殘留的可能是比噩夢更殘酷可怕的現實。

  但如果那是創世者的意志,如果融合之后未必比融合之前更糟糕呢?如果太陽王統治的世界確實消除了戰爭、災難與人性的丑惡呢?

  如果那確實是解決與拯救之道,我們又何必抗拒?

  阿斯莫迪斯告訴我:“人類的靈魂之所以美味,是因為他們各自獨立,各不相同,從而催生出特異的美感。誰都能看出那融合之后的‘東西’何等丑陋,何等惡心。”

  連惡魔都這么說,即使令人不寒而栗,可多半不會錯了。

  他必須被阻止,必須被遏制,必須被消滅。

  他還說:“我會在這里,維持這片地獄與人類世界的糾纏,但如果局面太糟,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我不指望惡魔大公會有壯烈犧牲,殺身成仁的覺悟,但哪怕他能在這神圣之光前進之路上拖延半天,對我們都珍貴至極。

  此時的黑棺,高樓如群山般直立著,即使大部分內部簡陋,可仍蔚為壯觀。高樓之下,是棚戶聚集的貧民窟,人們穿著破爛難看的衣物,穿梭于泥濘骯臟的街道。

  高樓中的人維持著體面,可生活空洞而不便。樓下的人并無尊嚴可言,可他們靠近那些賴以生存的資源。

  樓中人羨慕地俯視著樓下,樓下人羨慕地仰望著樓上。

  在某天,他們會交換位置與身份,然后發現真相。

  人們見到我,欣喜地聚集過來,呼朋喚友,高喊我的名字。

  我眉頭緊鎖,為這功名利祿而深深困擾,感到枷鎖上身,不得自由,竟被人們的期望與熱情壓得喘不過氣。

  畢竟,我們都只是凡俗欲望的囚徒呢。

  我望著人類愚昧的表情,陷入深深的悲哀之中,如陷泥潭,寸步難行。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我欲乘風歸去,卻舍不下這塵世濁流.....

  葉格麗怒罵道:“你特么別和人握手了,握不完的!”

  我說:“你不知道那些記者,就等著大新聞,我如果不握手,他們會說我擺架子,導致我在人民心中形象大跌,人氣減退....”

  葉格麗:“放屁,你擱這兒競選嗎?還形象!再不快點,太陽王就來了!”

  她根本不清楚這其中取舍之難,唉,真是,我苦心經營的圣母人設難道就要這樣....

  一個抱小孩的婦女把她的女兒送了過來,喊道:“讓劍圣大人抱抱你,說不定你能覺醒呢。”

  我溫柔地接過小女孩,朝她邪魅一笑,這個大約六歲的小女孩說:“劍圣大人怎么這么丑?”

  我一下子把她扔上了天,她痛哭流涕,哇哇大叫,人群慌慌張張地接住了她。

  我鐵青著臉,化作陰影,前往摩天樓。

  邁克爾與勒鋼正在碰面談判,他們前段時間鬧得不太愉快,大概是因為成立不同黨派的原因,當然,因為本書快要結尾,作者估計是不打算在這方面展開了。

  邁克爾問:“朗基,你居然回來了?”

  勒鋼:“聽說你甚至不在號泣。”

  我急匆匆地將神圣之力擴散的危機告訴了他們,這讓兩人表情凝重,邁克爾甚至開始顫抖。

  邁克爾:“你的意思是,之前毀滅人類的災難,又再來了一次?”

  我說:“是,而且可能嚴重得多,這一回我們缺乏召喚地獄的手段。”

  勒鋼:“情況怎么樣?”

  我說:“現在,危機分成兩層,第一層,神圣之力以六界首都為中心,以每小時十公里的速度驅散地獄,最快七十二小時,將抵達黑棺。第二層,那個復活的太陽王不知是否被消滅,如果沒有,他神出鬼沒,無法預測在哪兒,一旦被他進入城市,整個城市的人類就完了。”

  邁克爾駭然道:“我還以為我和勒鋼要內戰了呢。”

  勒鋼皺了皺眉,看樣子是沒心情開玩笑。

  也許作者曾有如此打算,但現在恐怕沒了。

  邁克爾:“現在,我們能做什么?”

  勒鋼說:“唯一熟悉惡魔的家伙,是麥宗,我雖然不太愿意與他打交道,但他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我也不愿意承認,可沒法子,麥宗象征著人類已經逝去的科學高峰,即使玄之又玄,畢竟給人以希望。

  我進入薩洛特的居所,他已經在等我。

  薩洛特:“我已聽到你與邁克爾、勒鋼的交談。”

  我嘆道:“連你也無法預測未來?”

  薩洛特:“不能,我能預感的是危機,可現如今,危機實在太多。”

  我說:“告訴我該隱在哪兒。”

  薩洛特搖頭道:“我并不知道。”

  我說:“惡魔大公阿斯莫迪斯告訴我你知道。”

  薩洛特低頭沉默。

  我說:“為什么阿斯莫迪斯會如此信任你?你曾經是他的信徒?”

  薩洛特說:“在所有洪水先民之中,我、曦泰與末卡維是最特殊的。我們都曾是天使。”

  我大吃一驚,甚至不敢相信他說話時是否清醒。

  薩洛特:“天使本是靈體,當我們進入某些特殊人類的胚胎,就能成為人類。”

  我說:“奈法雷姆?”

  薩洛特:“并不相同。我們仍保留了身為天使時的力量,所以,即使我們并不比其余洪水先民強大,可我們記得身為天使時的事,擁有天使時的智慧。當該隱的子女將我們轉化為血族時,我們喪失了一部分記憶,但隨著時光流逝,這部分記憶又逐漸蘇醒過來。”

  他又說:“我曾為云石軍團的一員,是阿斯莫迪斯深為信賴的先知。我懷疑曦泰、末卡維也是。我真正擅長的是尋找,但如果那人的命運被更高的力量所掩蓋,我不能做到十分精確。”

  我想起了曾經見過的末卡維的記憶,他和曦泰、末卡維為了尋找所謂的真理而分道揚鑣。薩洛特最終放棄了真理,曦泰認為真理藏于靈魂深處,只要窮極學問便可獲得;而末卡維認為真理藏于混沌之中,只能瞥見其中的浮光掠影。

  我說:“我必須找到該隱。”

  薩洛特:“如果能得到該隱之血,就行。”

  我說:“如果是他直系血親的血呢?”

  薩洛特:“那不能做到很精確,可能縮小范圍。”

  魚刺槍上曾沾有亞伯的血,那是無法抹去的痕跡,我又獻出了我的血,希望賽特的血脈并未因轉世輪回而衰弱。

  薩洛特將血液至于一個香爐內,香爐飄出紅色的煙,薩洛特之眸凝視著香爐,我看不出端倪,但薩洛特自有收獲。

  他說:“他目前正在號泣。”

  霎時,我如同被雷劈了一般震驚不已。什么?他在號泣?他一直在我身邊嗎?該隱,血族之神,賽特兄長,那深不可測的謀殺者,如此可怖的個體,居然就在我管轄的城市?

  于是,無數可疑的人物,眾多詭異的特征,在我如計算機發達的腦中紛至沓來,你進我退,在如此繁復的計算下,他的真實身份如同皇帝的新衣般漸漸脫落。

  我聽見乏加對我說:“別浪費你可憐的腦力了。”

  我哼了一聲,裝作沒聽見這句話。

  薩洛特:“不會有錯,但由于詛咒的緣故,你不可能猜到他的身份,除非他自行暴露。”

  我微笑道:“您是在懷疑我的智慧嗎?”

  薩洛特說:“不,我毫不懷疑你的智慧,但他有辦法避開任何人的追蹤和猜測。也就是說,如果你猜測時想到了某個人,那個人就不可能是他。”

  乏加:“通過大數據計算,我篩選出了幾個嫌疑犯,大約有三十人,范圍已被縮小。”

  她在我腦中展現了一張清單,我看見第一位嫌疑人是面具,嗤笑一聲,說:“只要看見第一個名字,這份清單就已經不用看了。”

  乏加開始扣我賬戶里的錢,即使在末日來臨之際,這絕情的舉動仍然讓我心疼。

  我找到亞伯他們,亞伯問:“怎么樣?”

  我說:“唯一的情報是,他在號泣。”

  但目前號泣人口,算上奴隸,已經超過了四萬人,要從中找出那隱藏身份,平凡無奇的隱士,又該如何下手?

  我望向亞伯,說:“我有個主意。”

  亞伯:“那一定是個蠢主意。”

  我:“我們演一場戲,鬧得動靜很大,假裝我要殺你,把你吊起來暴揍,你裝作快要暴斃,如此一來,大歐尼醬一定就會現身了。”

  亞伯森然道:“就憑你也能吊起來揍我?大歐尼醬是什么鬼?”

  我溫柔地說:“你是小·歐尼醬哦,該隱是大·歐尼醬呢。”

  亞伯掐我脖子的時候,我見到了天堂的光環,啊,這光環好溫暖,我拉奧的一生一片無悔....

  他松開手,說:“我假裝殺你,雖然我不認為他會出來救你這個混球,但可以試試。”

  我說:“可以,但如果你的演技太爛,劇本太差,是不可能打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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