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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云里橫行

  玫瑰問孟行海:“他是仙靈?”

  孟行海說:“不是,但很像,非常有趣。”

  玫瑰:“那他為什么能吃蠻子的靈魂?”

  孟行海說:“我還看不出端倪。”

  玫瑰說:“但他非常可疑,我認為他在裝瘋賣傻。”

  孟行海:“我倒沒瞧出他是裝的,他想給我們留下好印象,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們是在遠處用心靈感應的方法交談的,但瘋網捕捉到了他們的心思。

  唉,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世人看不穿。他們不理解我,便以為我是個白癡。若在我的世界,我這種種舉動,全都是高情商的體現罷了。

  他們說的那種仙靈也是吃人靈魂的嗎?

  我是無辜的,有錯的是吞噬者,有錯的是瘋網。

  綠面紗感應靈魂,瘟疫修女滲透靈魂,瘟疫醫生診斷靈魂,吞噬者吞噬靈魂,海怪扭曲靈魂,安納托里增強靈魂。

  六個不存在于世的,最可怕的瘋魔。

  玫瑰說:“也罷,再觀察他一番,你覺得他是為什么來的?”

  “他說什么,我們就暫且信什么。”

  玫瑰:“他說的話很古怪,可我們偏偏聽得懂。”

  “他用的是讀心術。”

  “讀心術?他能知道我們的心思?”

  孟行海笑道:“很淺,那些思緒基本和我們嘴里說出來的意思差不多。”

  玫瑰:“我愈發懷疑他是仙靈了,又或者被仙靈附體。”

  孟行海說:“他沒有惡意,我感覺得到。”

  玫瑰嘆道:“我相信你。”

  孟行海感激地笑了笑。

  我散去暗云,出劍斬斷村民的鐐銬,說:“逃吧。”

  村民們感激涕零,卻都說:“后面還有血矛桃千洞寨的兇蠻,求大仙替我們一并殺了吧,不然我們落跑,還是要被抓住的。”

  我搖頭道:“這兒的樹多得猶如迷宮一樣,你們這許多人,快些找個樹叢藏好,別發聲,兇蠻未必找得到,我顧不得你們。”

  事實上,這兒的花草樹木長得都快瘋了,我看過上世紀熱帶雨林的紀錄片,這的藤條、樹枝、花叢、雜草,比雨林里的高好幾倍,兩個人隔著二十米,就再也看不到彼此了,更何況野獸打雷般的吼叫,掩蓋了細小的聲響。

  村民中有勇氣者說:“就這樣吧,如恩公所說,我之前見到一棵大樹,下面綠葉如蓋,足夠我們躲藏了。”

  說罷,我上樹,他們鉆草,就此分開。

  我笑著對玫瑰說:“陛下,我這功夫還使得么?”

  玫瑰:“也還罷了。”

  什么叫也還罷了?你剛剛明明就嚇了一跳。但鑒于她對我很懷疑,我沒有和她爭辯——記得永遠不要和女人爭辯,尤其她是一個女王。

  僅僅在淺海,我已體會到夢海的兇險,藏沛緊緊攥著那個天地圖,它有什么用?他那個國家的青蓮女皇不是傻子,肯定不會白白派這武狀元前來送死。

  孟行海領頭,我們朝前趕路,在這巨木之森穿梭,見到樹葉間巨大的果子,讓我不由得懷疑人生——這么一顆果子,帶回號泣,如果好好保存,夠一家三口吃好幾天的了。

  前提是吃這果子不會讓人長出豬尾巴。

  不久,樹下又有一群兇蠻經過,百來人俘虜了三百人的村莊,他們在下面交談:“之前地上躺著那些家伙,都沒了魂。說不準是得罪了某個仙靈。”“那仙靈好厲害,一下子吃了這許多人的魂。”“未必是一位仙靈,而是很多仙靈。”“他奶奶的,這淺海也不太平么?”

  我見那些村女很慘,又想救人,可玫瑰他們并無停步之意。我看得出玫瑰很在乎,她的心地其實還算善良,可她明白唯有找到那罪魁禍首,制止他,否則救人毫無意義,反而會打草驚蛇。

  那些兇蠻軍隊分散開了,走入難以追蹤的厚密林子里,我想要跟著他們找到那主顧,可左思右想,還是跟著孟行海一行。

  大約走了兩天,孟行海憑借敏銳的直覺,找到了一個傳送點。那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樹洞,但他斬釘截鐵地認定能讓我們進入中海。

  藏沛懷揣天地圖說:“不錯,是這里,天地圖有感應!斷翼鶴訣就在這樹洞后面!”

  孟行海說:“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找向導?”

  藏沛忙道:“此物并不精準,還是要靠陛下與這位小兄弟。”

  玫瑰:“斷翼鶴訣與那主顧都在同一方向,是不是巧合?”

  孟行海嘆道:“只能希望斷翼鶴訣別落在仙靈手里。”

  這樹洞差不多有凱旋門那么大,里面黑漆漆的,吹出潮濕的、令人頭皮發麻的風,讓我覺得這風是從人嘴里朝外吹的。

  孟行海拿出個哨子,朝著樹洞吹了幾聲,那樹洞表面毫無變化,可我覺得似乎由封閉變得敞開了。

  他又取出些膏藥,說:“腦門全涂上,連頭發都別漏,中海的侵蝕絕非玩笑。”

  這時,玫瑰昂首喝道:“是誰?給我出來!”

  她的聲音蘊含著極大的沖擊力,躲在樹葉后的幾個家伙慘叫著直墜到地,摔成了骨折。

  這些是富甲幫的傭兵。

  藏沛等人拿起兵器,藏沛直接亮出了天地圖,我很期待這玩意兒的表現。

  富甲幫的人從樹后現身,他們占據了高處,都穿著很威風的墨綠色甲胄。其中三人沒戴頭盔,一個粗豪的女子,皮膚黝黑,雙目細小;一個長發的男子,表情冷峻而陰沉;一個高大的禿頭老者,留著白色短須,滿臉皺紋,精神矍鑠。

  玫瑰點頭道:“來了這許多人,三位在富甲幫中來頭可不小。”

  老者冷笑道:“玫瑰陛下,你的名頭如雷貫耳,若不是收到確切情報,誰能想到您竟出現在這窮鄉僻壤?”

  孟行海說:“‘云里橫行’仇貂仇老頭,身邊的兩位是‘金剛瓷器’羅笑、‘冰冷刀’于藍。富甲幫鎮東行會的三大當家,不意都聚在此處?”

  老者很是得意,捋須笑道:“這位孟向導,你和咱們富甲幫搶這夢海邊境的導游生意,也算打過幾次交道了。我們富甲幫一向很中意你的本領,想要拉攏,你卻油滑的很呢。”

  玫瑰看了看他的人,說:“你帶這些人是來捉我的?”

  仇貂說:“陛下,這可怎么敢?大家伙兒把你的武功傳得神乎其神,說你連那些巨巫都干的掉,咱們凡夫俗子,聽了這等事,豈不嚇得連肝都要發紫?”

  玫瑰揚眉道:“你這么說就好,那現在是什么意思?”

  仇貂伸手搔自己的臉,似乎覺得很癢:“不過,怎么說呢?那些神話傳說,評說戲劇,都是使勁兒夸,吹得上了天,可其實,事到臨頭,自己親眼一瞧,也就這么回事兒。不過,實話講給你聽,我對那斷翼鶴訣,還真是有些饞的。”

  玫瑰笑道:“你連龍國女皇看中的東西都敢搶?”

  仇貂說:“搶了又怎樣?這荒山老林里,我拿了書,找地兒一躲,十年八年的,青蓮女皇如何能找得到我俺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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