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高位者最大的問題是,你總是要會見別人,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候,有時是友人,有時是敵人。所以,為了節約時間,一次多見幾個人,就有了會議。如果碰巧別的高位者也這么想,那會就開不完了。
我在卡戎重工,用乏加的無線電遠程與黑棺開會,對面是另外幾位長老,還有索薩,他好像成了邁克爾的管家。
索薩說:“教父,我們收到了葉格麗要求和談的消息。”
我先是一驚,立時怒上心頭,喊道:“她還有臉說和談?海爾辛屠了我的城!我遲早有一天要找她算賬!”
索薩遲疑了幾秒,說:“我們還在建設黑棺外的崗哨與定居地,如果此時開戰,朗利·海爾辛將毀滅我們整支軍隊,而我們的付出將付之一炬,所以,她要講和,就讓她講和。我是這么認為的。”
我問:“消息是誰送來的?”
索薩說:“是IBA的人。”
我怒道:“IBA是一群墻頭草,你們是如何答復的?”
緹豐接過話題,說:“由于那是你和葉格麗的恩怨,我們不便代你答應,所以還沒回復他。”
我站起身踱步繞圈,說:“那是個人恩怨嗎?”
緹豐嘆了口氣,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但葉格麗最憎恨的人就是你。”
麥克斯韋爾:“聽IBA的使者說,你在裂隙之戰屠殺了紀元帝國的平民,你并未告訴過我們細節。”
我說:“所以,你們現在是想調查我了?”
麥克斯韋爾換上緩和的語氣,說:“沒人會調查你,你是我們重要的一員,但如果有重要的情報,我們必須知道才能進行分析。”
我說:“葉格麗在裂隙中建造了一座城,城里的人類將信仰奉獻給一個巨大的惡魔,而那個巨大的惡魔借此將裂隙中的能源輸送給葉格麗的新索多瑪城,制造她的部隊與武器!如果我不摧毀裂隙,不殺死里面的人,劍盾會早就完了,我們也注定毀滅。”
麥宗說:“有趣的理論,非常有趣。”
我怒道:“難道教授另有高見?”
麥宗說:“我只是很感興趣那樣的技術,我正好在研究尋找和定位裂隙的方法,也許我們可以效仿。能源是文明的搖籃與血脈,一個文明能掌控的能源越多,文明程度就越高,當然,作用是相互的。”
“但那能源畢竟來自于惡魔!”
麥宗說:“本質而言,與太陽能和核能沒有區別,唯一的關鍵是我們能否駕馭那能源。”
我不想和麥宗辯論科學問題,那純粹是自討沒趣,萬一他說的我聽不懂,那不就丟臉丟大了?
邁克爾咳嗽一聲,說:“別偏題了,公爵們,我認為朗基的做法毫無問題。”
緹豐搶著說:“問題在于,葉格麗恨他,他在劍盾會又再一次與葉格麗結下了梁子。”
聽她提起此事,我的脊梁骨不由得更挺直了幾分,說:“這件事更加光彩得不行——英雄在絕望之際從天而降,力挽狂瀾,劍盾會上下都對我感激不盡,不知道權杖有沒有寫幾封感謝信給你們?你們應該刊登在黑棺的大小報紙上,不,應該在頭條上置頂整整一年。”
緹豐說:“不是對與錯的問題,我們得考慮到后續,現在這局面,如果她攻打我們,我們新建的定居點就會全軍覆沒。如果我們握手言和,就能贏得長時間的發展機會。”
麥克斯韋爾感慨道:“啊,亂世時的和平,簡直比余燼更珍貴。”
我說:“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緹豐問:“能告訴我們那是什么嗎?”
我說:“正所謂黃天已死,黑棺當立!現如今,索多瑪城中百姓正陷入水生火熱之中。我們聯合劍盾會,組成大軍,遠征索多瑪,誓要踏平城墻,推倒宮闕,砍那女賊頭顱,焚燒其金銀珠寶,奪其后宮佳麗,大賞全軍,犒勞將士,以彰天道,以顯正義!萬不可與虎謀皮,狼狽為奸,如此反中女賊之奸計也!”
緹豐愣了一會兒,說:“你的意思好像是....攻打索多瑪?你怎么處理朗利·海爾辛?”
我想讓亞伯對付此人,如果海爾辛使出時間停止的伎倆,亞伯是有辦法對付的,我曾經問起過他關于時間停止的事,他滿臉的不屑,這讓我滿心希望。不過亞伯的自信心過剩,我不能打包票他不會翻車。
也不敢打包票暗殺者大袞沒有別的可怕法術。
我昂然道:“天下豈有必勝之戰?又豈有無險之好買賣?殺人越貨者,生死乃尋常事也!爭奪天下者,性命更輕于鴻毛!若畏死,何來大利?若戀生,則離死不遠矣!”
麥克斯韋爾說:“你和劍盾會商量過共同遠征的事嗎?”
我一聲冷笑,說:“劍盾會中,那權杖天真貌美,不對,年輕天真,欠我恩情極大,對我一往情深...不對....滿腹孺慕,我所言,其必遵。而九隱士不離十,已在我掌握之中,只要我一聲令下,必從者如流。故我若高舉大旗,登高一呼,此軍立時便成,此約立刻生效,屆時蕩平賊寇,威不可擋,千秋萬載,一統江湖,仙福永享,壽與天齊。”
邁克爾說:“朗基,有個問題。”
我眉頭一揚,說:“君請講,吾聽著。”
邁克爾說:“你說的是什么?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我惱道:“這是古英文,你這葉公好龍的家伙,你那些古董是白收集的嗎?”
邁克爾奇道:“聽起來不像啊。”
麥克斯韋爾笑道:“我對古英文頗有鉆研,卻也聽得一頭霧水。”
我仰天長嘆,頓生曲高和寡,伯牙絕弦之愴,靜立半晌,喟然搖頭嘆道:“敵人乃是惡魔,作惡多端,詭計不休,我等休養生息之時,其必也蓄勢待發。若我等放任不理,只管埋頭發財,焉知不是中了敵人下懷?現如今,敵人示弱,必是其后方空虛,生肘腋之變矣!若此時北伐,定可驅逐韃靼,光復廢土。
然今朝中皆乃迂腐怯懦之輩,吾空有蓋世之武,曠世之智,滿腔熱血,卻唯有徒然北望,無法可想。嗚呼哀哉,此乃天意呼?蒼天讓我空有抱負,卻無法施展拳腳呼?難怪難怪,昔日那無敵天下的西楚霸王曾有歌云:
力拔山兮氣蓋世。
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哼哼,可悲,可笑,是你們逼我的,可別怪我從此抱著老婆,陷入酒色無邊的溫柔鄉之中,再不問這世事如何,戰況怎般!”
緹豐聽懂了最后幾句,嗔道:“你的意思是,如果不答應你,你就從此耍賴?這又不是小孩子打架!”
我尖尖地哼了一聲。
勒鋼說:“你說了這么半天,還是想打仗?”
我說:“這是自然的!”
勒鋼說:“可你號泣派多少兵?”
我說:“大概兩個人吧。”
對面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勒鋼說:“一個是你,另一個是誰?”
我說:“總而言之是個很可靠的家伙。”
勒鋼和邁克爾不說話了,我知道他們很想幫我,可我的提議讓他們也無法幫腔。
麥克斯韋爾說:“所以,就是你和你那個很可靠的家伙,加上我們和劍盾會的大約一萬個士兵,去進攻底細不明的索多瑪?”
我咬牙道:“是的!”
緹豐怒道:“這是什么狗屁主意!”
我說:“讓我提醒你,女士,我們身在一個殘酷的年代,面對的是殘酷的敵人,所以要有一顆殘酷的心,使出殘酷的手段!由此,我們必須發動戰爭,讓尤涅與朱諾的引擎聲轟鳴吧!讓神劍彈與狙擊槍的子彈聲呼嘯吧!讓劍盾會的念刃與我們的火炮綻放吧!讓惡魔的鮮血與烈士的鮮血飛灑吧!唯有戰爭,戰爭能帶來持久的,真正的和平,唯有死亡,大量的死亡,才能換來生機和發展!”
緹豐:“可你只派兩個人,這也太...”
我哀嘆道:“我是個飽受摧折的人,我蒙受的損失比你們任何人都嚴重,所以,請相信我,我之所以只派兩個人,是因為我只能派出兩個人,多了我實在安排不過來。而且,我和那個人出手,勝過千軍萬馬。”
麥克斯韋爾:“那為什么不干脆你們兩個人去把索多瑪端了?也可以減少士兵的損失!”
我搖頭道:“玉不琢,不成器。胸不捏,不發育。他們是士兵,是戰爭中的一個個齒輪,一顆顆螺絲釘,唯有不斷運作,戰爭機器才能順利地運轉。如果讓他們一直閑置,他們會很快成為提不起槍的廢物。”
其實,我真正顧慮的是索多瑪城里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陷阱和魔法。就像葉格麗害怕劍盾會地下城的以太抑制器一樣,萬一我跑到城里,失手被俘,葉格麗會如何對待我?我可真不敢想象。
所以要有炮灰。
勒鋼勉強說:“他說的有幾分道理。”
我說:“哦,是的,勒鋼,我的兄弟,是的,我說的是我們唯一的救贖之道。”
我是一頭戰狼,一柄冷鋒,一個戰爭的瘋子,一個嗜血的兵王,在我眼中,生命微不足道,唯有戰爭能解渴,所以,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止我發動一場慘烈的復仇之戰。
緹豐嘆道:“好吧,如果你真的打定主意,我們就對此進行表決,你真的愿意放棄葉格麗提出的每年四千萬金元、持續五年的高額貿易大單,執意與她開戰嗎?”
五年每年四千萬金元的貿易大單?哼,我朗基努斯豈是能用金錢打動的屑....等等,為什么之前沒有人和我提過還有這條件?
我問:“我能分到多少?”
緹豐說:“如果你答應和談,我可以給你四分之一。”
我弱弱地說:“三分之一呢?”
緹豐說:“可以哦。”
我略一沉吟,老實坐下,回答:“好的哦,親,你就答復葉格麗我決定和她和談了哦,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