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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完美奴隸

  在經歷了一晚上讓我不得安寧的噩夢后,瘋網議員又回歸了一位:瘟疫醫生。末卡維那駭人的瘋狂讓我有些受不了了,可我像上了癮一樣,只想繼續看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當太陽照射于城市,萬物金燦燦的賞心悅目時,我們踏上了返回的旅途。

  惡魔們都躲了起來,不知道躲在哪兒,不過從昨晚他們的表現來看,現在輪到它們怕我們,而不是我們怕它們。

  金波麗笑道:“它們會以為我們人類都是大魔法師,能把太陽都召來呢。”

  回音說:“所以說到底它們昨晚究竟在打什么?”

  里昂:“是一個地煞派兵攻打另一個惡魔頭領,它們在爭奪桑格溫的空缺。”

  米爾鼓掌道:“最好它們打得不可開交,永遠也沒空攻擊我們。”

  金波麗指著皮膚上一塊紅腫,說:“我對太陽過敏耶!今后會不會讓我發疹子?我覺得我現在已經不是很美啦,冉娜陛下,您說呢?”

  我:“現在還好,但也許會更糟,說不定會生皮膚癌.....”

  拉米亞擰得我如死魚般大叫。

  曼達羅戈與艾爾雷茲兩個人有些魂不守舍,問他們什么話都只是“嗯嗯”的做聲。這也難怪,他們完成了這樣的豐功偉績,卻未蒙主召喚,重新歸天,這換誰都受不了。

  里昂卻不同,他臉上掛著永恒的笑容,精神飽滿,一掃陰霾,只是他的眼神令人不爽,就像是發了情的貓,只想逮著個同類就上(沒錯,看男人也是這樣)。相較之下,我還是寧愿面對那個憂郁癥加狂躁癥的家伙。

  曼達羅戈終于嘆了口氣,說:“這樣也不壞。”

  艾爾雷茲問:“不壞?”

  曼達羅戈:“看來上帝交給我們的使命并未完成,我們已經證明了自己力挽狂瀾的能力,現在,必須證明自己的耐心與引導力了。”

  艾爾雷茲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我們繼續留在黑樓群?”

  曼達羅戈點頭道:“是,大難剛過,百廢待興,而惡魔存續的土壤并未消失,此地仍有隱患,我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不是嗎?”

  艾爾雷茲笑了起來:“沒錯,說實話,與這些人類在一起,遠比我身為天使時更有趣得多。”

  曼達羅戈:“我們是上帝的仆從,但也是人類的放牧者。我們并不追求如桑格溫那樣統治人類,但與人類和平相處,保護人類度過危機,這一點我們還辦得到。”

  我走到遠離人群的地方,朝曼達羅戈與艾爾雷茲做了個手勢,他們疑惑地走近,我像個偷偷賣藥的藥販般對他們說:“要不要離開這鬼地方,隨我回號泣。”

  艾爾雷茲問:“你的意思是離開倫敦?”

  我開始向他們描述號泣的美好景象——那是在廢墟中冉冉升起的廢土明珠,那里有最先進的能源科技,有著虔誠而努力的百姓,當然還有我和拉米亞這樣英明神武的領導者。

  曼達羅戈饒有興致,問:“你們虔誠地信仰著上帝嗎?”

  “不,我們信奉的是該隱,因為我們認為上帝拋棄了人類。”

  這兩人的表情讓我以為他們隨時會對我拔刀相向。

  過了幾秒鐘,我們放聲大笑,曼達羅戈說:“我都忘了你仍是個墮天使。”

  艾爾雷茲喊道:“你還是快滾回號泣吧,繼續你邪惡的統治吧,這里留著你這么個大惡魔,可是我們的罪孽。”

  我說:“那可不行,我得從你們這里挖些人才再走。”說出這話未免對我挖墻腳的大計不利,可我不想瞞著他們,畢竟我們也算是好兄弟了。這幼稚的友誼讓一貫高冷的我頗感不適,可也沒有辦法。哼,反正有天使這么強的關系戶做盟友也不錯吧。

  曼達羅戈聳聳肩,說:“只要你能勸得動人,我是無所謂。”

  我問:“挖走誰都行?”

  曼達羅戈:“反正我和艾爾雷茲不會離開,倫敦的人類是我們的職責。”

  這句話就是我的尚方寶劍,看我施展三寸不爛之舌將冉娜拐走,那樣肯定從者如潮。

  海嘯喊道:“看那里!人類!”

  在一棟樓房的陰影下,有人在移動。他們躲藏在立柱之后,圍墻之下,伸出頭,好奇地看著這罕見的天氣。看得出他們對太陽沒什么好感,這也難怪,他們的身體已經適應了長久的陰暗,想要接受光明并非易事。

  冉娜說:“我們應該救他們,不然到了晚上,他們又會被惡魔抓走圈養。如果被迫信仰惡魔的人類越來越多,終有一天會再出現桑格溫那樣強大的敵人。”

  金波麗沖他們揮手道:“喂,聽得懂我說話嗎?”

  他們想要逃走,但里昂跑了幾步,將他們擋住,里昂并不高,模樣僅僅是個尚未完全長全的高中生,但這些人本能地退縮了。他們是被惡魔圈養的,無數次虐待讓服從的本能刻入了他們的基因。

  里昂做著手勢,說:“聽得懂、我們的、語言嗎?”

  一個老人顫聲說:“里....里昂?”

  里昂眼中閃現著奇異的光彩,他喊道:“柯萊特?你是柯萊特!”他一下子抱住了那個老人,十分用力,十分緊密,老人顫抖著,抱著里昂嚎啕大哭。

  我問:“柯萊特是誰?”

  米爾說:“我聽說二十年前,他是里昂很有前途的徒弟,也是阿克米爾的師兄,他在一次拾荒過程中失蹤,我們以為他被惡魔殺了。”

  更糟,這二十年他生不如死。

  金波麗說:“那他才三十多歲,怎么看起來像八十歲一樣?”

  我說:“他大概是被迫做了程序員吧。”

  沒人聽得懂這個梗,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笑話好蠢。

  但喜劇的核心是悲劇。

  柯萊特哭訴道:“我被惡魔捉住,它們毒打我,割我的肉吃,我每天都擔驚受怕的,我不知道自己明天還能不能活著。”

  一些女人靠近了他,皆衣不蔽體,容貌丑陋,身邊帶著些小孩。

  拉米亞低聲對我說:“這些都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沒錯,紅炎惡魔有意繁殖獵法者,因為獵法者的靈魂能極大增加他們的信仰。所以,柯萊特能活著,而且活得比其他人好,他就像是一匹優秀的種馬。”

  里昂大聲問:“還有沒有其余失蹤的獵法者?”

  柯萊特說:“許多已經...死了。詹娜、卡杉、戴米閣,還有后來的隼榮、律....”

  原來拾荒者被捉走的有這么多,也許紅炎惡魔們下了死命令,不許殺害獵法者。

  里昂喊道:“死了?怎么....他們的尸體在哪兒?”

  我嘆道:“里昂,你怎么又來了?”

  他關心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那些獵法者。

  里昂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柯萊特信任里昂,說:“請隨我來。”

  他帶著我們進入了一個廢棄的商場,金波麗、冉娜、米爾與拉米亞被這商場中的化妝品柜臺迷住了。金波麗喊道:“防曬霜!這就是傳說中的防曬霜嗎?我要,我全都要搬回去!”

  拉米亞說:“雖說有可能過期了,但我聽說有一些高級產品的保質期是幾百年,應該還能用。”

  冉娜說:“找一些食物帶走吧。”

  米爾指著一些大衣說:“這些也沒壞,就是有些臟了,我們可以帶回去洗一洗。”

  她們表現得好像是來逛商場的,既然如此,我這樣的理中客自然不能置若罔聞,聞言嘆息道:“這些被奴役的人類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而這些女人呢?卻只關心化妝品與好吃的,真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唉,家國希望何在?天下何時能夠太平?”

  拉米亞瞪眼問:“你說什么?”

  我朗聲說道:“天下既已太平,自當及時行樂,并無不妥。”

  拉米亞打了個響指,笑道:“了解。”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自當為此楷模,說話被打臉又算得了什么?

  我們進入商場的第三層,這里有個不知是什么用途的大廳,大廳里臭味熏天,至少聚集著一千人,看見我們,幾乎全嚇破了膽,往角落里躲去。

  里昂不理會這些凡人,對柯萊特說:“獵法者們的尸體在哪兒?帶我去!”

  我盯著凡人看。

  瘟疫醫生在我腦中說道:“他們的靈魂已經退化,大腦受損嚴重,就算是馴養的獵犬也不會比他們更乖巧,他們簡直脆弱的讓人心疼,嘿嘿嘿。”

  我產生了個可怕的念頭。

  號泣需要奴隸,能夠吃苦耐勞的奴隸。

  這些人是最合適的人選。

  可我該如何將他們運回號泣?我不可能一次性移動一千人,不過我可以反復來個一百次....只要我堅持,總能帶走他們。

  我簡直是瘋了,這是什么鬼主意?號泣的孩子們會怎么想?這些人已經受盡了苦,我還想奴役他們,這與桑格溫有什么分別?

  可我這是拯救,不是奴役,號泣與這里相比,甚至與黑樓群相比,都是天堂。

  我可以讓他們去挖礦,去種植,去建造,他們會有吃的,他們會住的很好,他們得了病就能治療,他們可以獲得一些從未有過的,屬于人類的尊嚴。

  這就足夠了,對他們而言就足夠了。

  我是拯救者。

  柯萊特打斷了我的思緒,他帶著里昂挖出了一些白骨,他說:“惡魔們...也很迷信,認為保留著骨頭可以讓我們生出更多獵法者。”

  里昂當即說道:“他們是黑樓群的英雄,是我們的先行者與鋪路者,我們找些木箱,把他們運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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