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齊聲大叫,一方是驚喜的,一方是悲痛的。
只見阿德曼背后中劍,雙手受傷,影子的劍深深咬入他的皮膚。
拉米亞說:“我記得他有一種念刃....”
的確,阿德曼能通過意志,讓斷手斷腳瞬間愈合,雖然是一種幻覺,但只要他維持這念刃,任何傷勢都仿佛不復存在。
彌爾塞應該瞄準要害,痛下殺手,他手下留情,可這么做反而害了他自己。
阿德曼晃了晃身體,我看到鮮血淋漓的傷口自動長好,隨后他轉了一圈,將四道影子擊碎。
他說:“你還有什么?差不多了吧。”
彌爾塞大聲呼吸,汗如雨下,累得像是個普通人跑了個馬拉松。他將剩余的力氣聚在手上,那影劍變得十分巨大。
阿德曼跑向彌爾塞,一劍橫斬,彌爾塞用影劍搶攻,阿德曼不停步,身子一側,用劍在影劍的劍身上輕輕一撥,他借著這股力道,又突進了一步。
忽然間,彌爾塞的影劍擴散,變成了長鞭,阿德曼被長鞭卷住,彌爾塞手往上抬,將對手朝一片陰影扔下去。
還有這招?他能把阿德曼困在一小塊異界里,即使時間不長,但只要幾分鐘,裁判就會判彌爾塞取勝了!
數道金光穿透長鞭,如水銀瀉地般照亮全場。彌爾塞立即朝后一跳,阿德曼沖破暗影,身上竟有一對金色羽翼,宛如燃燒的水般流動,如果真有傳說中的熾天使,多半也有這么一對。觀眾們情不自禁地“哇哇”大叫,被這景象震撼。
阿德曼笑道:“這把戲效果總是如此夸張,其實也就這樣。”
他并未過多展現這羽翼的效果,話音剛落,羽翼消散,觀眾則發出惋惜的長嘆。這些平庸的小民就是喜歡那些輝煌美麗的東西,我暗暗記住:“今后不僅要表現我的強,更要表現我招式之美。畢竟偶像派比實力派更吸粉,腦殘粉的錢才好賺。”
阿德曼跳躍一劈,彌爾塞將影劍高舉過頂,兵刃抵住,彌爾塞的劍居然并未破裂,兩人開始較力,彌爾塞忽然一聲斷喝,被阿德曼的力氣迫退,直至墻角。
即使我對他頗為嫉妒,可又為彌爾塞捏一把汗,他如何能與阿德曼短兵相接?即使博思泰特斯也贏不了阿德曼!
阿德曼形影閃爍,爆發出神速,朝彌爾塞一劍疾刺,剎那間,彌爾塞一轉身,劍隨身走,鐺地一聲清響,阿德曼的手彈向一邊,胸口門戶大開。
別人還沒看清這破綻,我卻寒毛直豎,熱血沸騰:阿德曼居然會犯這種失誤?他攻得太兇,力道使老,他這是給機會了!
他怎么會犯這低級失誤?他是最純熟老練的劍客!而且這不是孤注一擲的時候,他為什么會這么托大?
是誘餌嗎?也許他藏了后招?可阿德曼沒必要冒這種不必要的風險,他就算消耗戰也是穩贏。
在這短短頃刻,我腦中閃過許多念頭,如果我是彌爾塞,我會怎么做?
反正都是輸,還不如試試。
彌爾塞想也不想,劍光朝上一劃,劃破了阿德曼胸前鎧甲,劍刃割破了阿德曼的皮膚、骨頭,也許還有內臟。
阿德曼瞠目結舌,朝前倒下,很快流下的血匯成了個小池塘。他死不了,但他輸了。
老實說,彌爾塞能贏全都得歸功于我,這是明顯的主角光環,如果我不在場,他怎會有這種待遇?
有些觀眾哭得像是死了戶口本,有些觀眾憤怒地以頭撞墻,有些觀眾笑得合不攏嘴,有些觀眾則喜極而泣。
韋斯特扯著嗓子大叫:“看到了嗎?看到了嗎?這驚世一戰有了結果了!真是難以置信!是玉劍彌爾塞,彌爾塞公爵成為了九隱士!”她叫得太響,似乎超過了嗓子的極限,聽起來像是煙熏嗓的聲音,又像是那種演唱會上唱破了喉嚨的歌手。
我和拉米亞緊緊相擁,淚流滿面,拉米亞問:“你怎么哭了?”
我說:“我很高興。”
其實我很悲傷,我偷偷買博彩,押的是阿德曼獲勝,大約三百萬銀元,現在我血本無歸。誰能料到呢?按照實力,兩個彌爾塞也贏不了阿德曼。
阿德曼這混球一定是故意讓我輸錢的,為了讓我輸錢,他不惜放水被開膛破肚,不惜丟掉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也要害我賠本,這是怎樣一種憨批的想法?
不過嘛,終究是彌爾塞取勝,我的兄弟是劍盾會公爵了!
斗技場上,醫療人員將阿德曼抬上擔架,彌爾塞看著阿德曼,并無勝利的喜悅,阿德曼朝他咧嘴一笑,表情很輕松。
我頓時生疑——阿德曼神智清醒,完全可以使用海市蜃樓令傷口消失一段時間,也就是說,只要他愿意,他完全還能打,而且必勝無疑。
他偏偏就選擇輸,然后坑老子。理論上世界上不會有這種混賬,可有些人的心就是這么扭曲,這么的反社會...
阿納托利說:“心理扭曲的好像是你。”
這群瘋議會的人不明白,我這叫對沖止損的策略。我本來的想法是,即使彌爾塞輸了,我贏了博彩,也能補償一些損失,誰料到彌爾塞竟真的笑到了最后。
我卻未能全盤大勝。
韋斯特與彌爾塞握手擁抱,并和他合影,她在合影時故意扯開衣領,露出兩個滾圓的車燈一角,彌爾塞并沒有看她這傲人的特征,這個道貌岸然的家伙,不過這樣自有其好處。如果換做是我,多半是挪不開眼睛的,那第二天報紙的頭條就是——女主持身材誘惑,新公爵飽覽美景,兩人干柴烈火,賽后方便辦事。
我說:“我去權杖的包廂!”
拉米亞說:“嗯,我留在這兒等你。”
我到那兒時,彌爾塞已經在了。娜娜、瓦希莉莎、西恩、諾曼已經另一位隱士都在,此人是個身材碩大的光頭老者,不知為何,別人都叫他軍團長,而不叫他名字。
權杖說:“啊,黑棺劍圣,歡迎你的到來。”
我笑道:“快點搞定這事,像上一次你們手腳可快得很。”
權杖說:“彌爾塞,你的全名是?”
我也不知道彌爾塞的全名,從小到大,我一直叫他彌爾塞,他一直叫我朗基努斯,我們村子里的人大抵都是這樣的。
彌爾塞昂首道:“彌爾塞·奧奇德。”
我聞言心中一悲,一時陷入往事之中,想起了那淪為太陽王血肉中一部分的養父。
達莉亞,奧奇德,我生命中的過去已經被埋葬,唯有彌爾塞還在,唯有彌爾塞證明我曾經在無水村中生活過。
他是我不能分離的親人。
權杖手持那象征最高權威的法杖,說道:“彌爾塞·奧奇德,你的英勇奮戰與出色技藝,為你贏得了公爵的爵位,以及莫大的權力與義務。這權力如此重要,哪怕你的一念之差,都可能帶給百姓深重的災難。你的義務也同樣沉重,只要你稍有松懈,整座城鎮都可能因此土崩瓦解。前世之事,后事之師,我希望你比任何人都深刻明白這個道理。”
彌爾塞答道:“是的,陛下,我明白了。”
權杖說:“那么,現在,我賜予你玉劍公爵的頭銜、勛章與權限,并命名你為財務大臣。你將與財務部的相關人員碰面,也必須盡快著手組建你自己信賴的班子。”
彌爾塞躬身說:“是的,微臣絕不辱命!”
權杖從身邊精英騎士手中接過一柄劍,那劍上的劍鞘紅的發亮,劍柄雪白,雕刻著精美的圖案,劍光隱隱從劍鞘中透出,她說:“這是獅鷲之爪,是劍盾會寶庫中的寶物,它的威力不在三生神恩之下。獅鷲乃傳說神獸,在空中翱翔,勇猛無比,但又忠心耿耿,對馴服它的人忠誠無二,永不會背叛。我希望你手持此物,終有一天,協助我們劍盾會能夠返回地面,建立偉大的國度。”
彌爾塞雙手捧過獅鷲之爪,將長劍拔出,雪白的劍光霎時令整座包廂更加明亮。他將劍身貼緊額頭,說道:“為了國王,為了劍盾會,我愿奉獻一切!”
權杖又拿起原本屬于鄧恩的神器,說:“原本該在三天后的加冕儀式給你,但以防意外,現在提前賜予,它叫做‘蚯蚓通道’,能深入土壤,飛快地建立地道,也可以用來通訊聯系。我必須言明,如果答應接受此物,一旦你惹怒了我,我隨時能力利用這神器與你的關聯控制住你,這正是當天博思泰特斯不肯接受的原因。”
彌爾塞毫不猶豫地拿起這探測儀,開啟了上頭的開關,我看見他身上流過藍色的電光,但這電光并沒有像對我那樣一下子把我電得半身不遂。我意識到這是某種契約,也是某種保護。
其余六位隱士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下來,瓦希莉莎笑道:“彌爾塞·奧奇德,人生總是充滿意外,不是嗎?”
權杖起身,握住彌爾塞的手,走到包廂的玻璃窗口,在這斗技場最高處,她舉起彌爾塞的手掌,大屏幕將此情景轉播向整個地下城。
她喊道:“為彌爾塞·奧奇德,我們的新公爵歡呼吧!”
地下世界到處響起了歡呼聲,那些反對者,那些支持者,那些事不關己的人,都在為這一結果而慶賀,整個地下城又一次陷入了幸福快樂的海洋,在這樣的氣氛中,好像那些受苦難者、那些被摧殘者、那些被壓迫者、那些被奴役者是不存在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