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死靈法師?那是什么東西?”
緹豐說:“你根本不必知道,來吧,我們得提前埋伏。”
我問:“要開尤涅嗎?”
緹豐說:“當然,那地方可不近,我們駕駛尤涅,在靠近那地方時步行。”
克里斯說:“緹豐,敵人是死靈法師,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緹豐點頭道:“了解,不必帶太多的人,跟我們去的必須全是精英,任何死傷都會反噬我們自己。朗基努斯,你去下令吧。”
我前腳還沒邁,她又說:“你的妻子必須同行,我們需要她作為狙擊手。”
反正有這兩位女公爵頂著,敵人只要不是那個可怕的亞伯,我們此去與痛打落水狗并無分別,我也不必擔心拉米亞的安危。
我留下索萊絲與瞻禮斯,還有幾個游騎兵,帶上面具、拉米亞、廢鐘。這時,所有人都驚駭地見到那些機器工人走出工廠,它們的動作很協調,也許乏加還能訓練它們進行戰斗。我是不是該設法給這支軍團配備武器?若手下有一支機器人部隊,那我可威風極了。
面具啟動開關,尤涅轟隆咆哮,根據緹豐的指示在廢土上行駛,這里應該是出城的路,鮮有房屋與高樓,或許曾是農田或者公路,尤涅可以盡情地全速前進。
大約一個小時后,緹豐說:“看,是麥田,我們到了!”
在這殘酷的紀元,小麥卻并未滅絕,它們成了最頑強的植物,到處生長,泛濫成災,它們已含有致命的病菌,會引起腸胃的變異,所以,它從人類的口糧變成了談之色變的毒物。人們早已忘了自己曾以小麥為生,轉而稱其為毒草。
但惡魔卻很喜歡吃。
拉米亞說:“麥田附近容易有惡魔。”
緹豐說:“不會有的,相信我。”
我們把尤涅藏在樹后,開始下車移動,走了半個小時,月色晴朗,我們見到一座農場,農場中有房屋與谷倉,顯然已經荒廢,呈現出灰蒙蒙的凄涼感,說它可能鬧鬼也不足為奇。
拉米亞找了棵樹木,爬上樹枝,她說:“這里視線很好。”
我也開始往她那棵樹上爬,目標是她那根樹枝,她笑道:“你上來做什么?別打擾我。這里坐不下。”
我說:“坐得下,我們貼在一起不就行了?”
拉米亞揮拳道:“滾,現在是在工作。”
我急道:“老夫老妻了,你忸怩個什么勁兒?”
緹豐很不快,說道:“朗基努斯先生,如果你再搗亂,我會讓你的公司倒閉。”
唉,這年頭,與自己老婆開玩笑都有人管,她是不是嫉妒了?
緹豐說:“魚骨,請你隱形,離我們近一些,其余人藏在麥田里,用神劍彈支援。”
農場中的土地是灰色的,小麥似有知覺般避開了它。風吹得小麥宛如潮汐般搖動,也發出海浪之聲,然而臨近農場,這里十分安靜,寂靜的像是神話中的冥界。
緹豐和克里斯走向農場,緹豐擺弄著手里的一件儀器,那像是指南針,又像是手表,也許是帶指南針功能的手表。
月光似乎變了,凝聚于從農舍中走出的一個男人,他的臉白的像是恐怖片里的鬼,金發,大鼻子,穿黑色大衣,一雙眼讓人看得極其壓抑,像是他不經意間失去了所有的家人,在抑郁癥的晚期掙扎著。
他令我顫栗,他非常非常可怕,超越常理,超越生物,超越凡世,超越永恒...
不對,我為何會這樣想是他當然某些特征讓我胡思亂想嗎?
緹豐和克里斯停步,那個死靈法師也站立不動,他們形成了個等腰的三角形。
緹豐朝他鞠躬說道:“桑吉特·緹豐。”
克里斯同樣行禮,說:“娜娜·克里斯蒂安。”
死靈法師說道:“啊,久仰久仰,我聽說過緹豐女王的名聲,你幾乎登頂血族世界的頂峰——這呼聲在殺死了奧古斯都·喬凡尼之后尤甚,可惜這世界卻中途毀滅了。”
緹豐問:“你叫什么?”
死靈法師說:“我叫安布羅撒·喬凡尼。”
緹豐說:“你也是喬凡尼一族的?”
這個安布羅撒·喬凡尼也是血族了?我懷疑喬凡尼一族又是血族中的一個血脈,瞧這一大家子,爛事兒可真不少。
安布羅撒答道:“奧古斯都·喬凡尼恰好是我的父親,不僅是親生的父親,也是血族的父親。”
克里斯說:“喬凡尼的傳統一向如此,你們總是在自己的家族中選人。”
安布羅撒說:“我們只信任自己的家人,當然,如果有外來的成員表現出色,我們也不吝賜予其喬凡尼之名。”
緹豐指了指死靈法師的手,我看他手里攥著一顆黑色寶石,那寶石一定非常值錢,否則緹豐和克里斯不會專程為此而來。
我能不能把它搶了,再賣給緹豐?
安布羅撒說:“為何你們會知道這石頭?誰告訴你們的?”
緹豐答道:“諾里斯·喬凡尼。”
諾里斯?他和緹豐都是黑棺的長老,是諾里斯委托緹豐來這兒的?
安布羅撒陷入短暫的沉默,很快又將其打破:“緹豐小姐,災難之前,我的父親曾與你攜手共創大業,你們想建立一個屬于血族的理想國,然而你謀殺了我的父親,并篡奪了屬于他的財富和地位,這既是我所知的實情,我說的有沒有錯?”
這么聽起來好像是緹豐不對,但這正是權力斗爭的本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緹豐說:“我必須澄清,是奧古斯都·喬凡尼試圖殺我,但被我與我的同伴們反殺。”
安布羅撒又說:“諾里斯——我愚蠢的弟弟——懾于你的威脅,投靠了你,你于是擁有了喬凡尼家族遍布全球的資產,并且獲得了卡戎公司的股權,以及黑棺的地契,這些話,你總不會反駁了?”
緹豐說:“這正是奧古斯都失敗后的結果,如果他不曾想暗算我,我們說不定會相安無事地渡過一段平穩期。”
安布羅撒拿起手掌中的黑色石塊,說道:“你想當然地認為,殺死我父親之后,就能夠得到他所有的遺物,包括這遠古的封印之石嗎?”
緹豐說:“這都虧了諾里斯,他一直在整理奧古斯都的遺產,在一份資料中,他讀到了關于封印之石的記載,這是奧古斯都生前一直試圖找尋的東西。”
安布羅撒笑道:“無能的諾里斯,唉,他居然被個女人像個畜生般使喚。”
緹豐說:“這只是其中一塊,另外還有幾塊,它們會在月圓之時,于特定的星象下顯現出實體,就像你現在持有的這一塊。”
安布羅撒聳聳肩,說:“這與你們又有什么關系呢?”
緹豐說:“諾里斯認為他的父親奧古斯都,一直在尋找成為神的途徑,奧古斯都并不是白癡,他如此苛求的事物,想必有極大的價值。”
安布羅撒說:“你可知道什么是神?我們已經不朽了,我們已經凌駕于人類之上,我們的力量甚至超過了大象,我們的速度甚至能快過跑車,我們能做到一些人類認為不可思議的事。那么,請告訴我,桑吉特·緹豐,你認為父親想成為怎樣的神?”
緹豐搖頭回答:“我不關心,但我不能容許奧古斯都的秘密,落入一個仇人后裔的手中。”
安布羅撒說:“那就全明白了,原來是這個原因,你們對這封印之石根本全無所知,你們連父親想成為怎樣的神靈都不知道!”
他的語氣變得極其嚴厲,剎那間,荒野上響徹了他的喊聲。緹豐手中出現巨大的血劍,它有一人多長,伸縮不定,變幻無常,血光環繞著這駭人的兵刃。克里斯也把她金色的長劍取在掌中。
突然間,拉米亞搶先開槍,神劍彈射中安布羅撒,他的腦袋當即爆炸了。我覺得這安布羅撒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好像強的不得了,誰料竟如此不堪一擊。
緹豐朝那農舍斬出一劍,血像瀑布一樣沖垮了農舍,我見到農舍中全是尸體,那些尸體睜開眼,朝緹豐和克里斯張牙舞爪地撲來。
克里斯立即拿起封印之石,但那石頭像是蒸發了一般。克里斯表情痛苦,低聲說:“這是假的!石頭上有詛咒!”
緹豐說:“這不是假的,這石頭能變成幽靈!他也不是安布羅撒!他是一具尋常的尸體!”她朝那些尸體攻擊,以她的力量,這幾劍足以斬斷坦克或裝甲車,那些僵尸卻異常堅硬,她的劍勉強只將它們剖開。
克里斯手臂一振,發射出金色的劍光,刺中僵尸的腦門,將它們放倒。她喊:“他就在這里不遠處,找到他!”
廢鐘說:“在那里!”
尸堆中的一具正坐著,他的臉緩緩變成安布羅撒,在他手中仍握有那塊封印之石。
廢鐘沖向他,手臂伸長,手掌變得鋒銳如刀,斬向安布羅撒的脖子。安布羅撒抓住廢鐘,他的手掌上帶有黑氣,迅速朝廢鐘身上蔓延,一瞬間,廢鐘渾身被黑氣包裹住了。
緹豐喊道:“糟了,是死亡之觸!”血劍朝安布羅撒猛刺,安布羅撒用那黑手擋開,又連續躲閃克里斯的金劍,拉米亞的神劍彈,在躲閃的同時,他說道:“原來是罕見的活尸,我曾見過你的同類,他們非常有趣。”
我扶住廢鐘,問:“你感覺怎樣?”
廢鐘答道:“沒事,這法術殺不死一具尸體。”
克里斯迫近安布羅撒,但突然間,安布羅撒硬生生扭斷了自己的腦袋。克里斯的劍把他斬得四分五裂,我們知道已經太遲了,這地下一定埋藏著許多尸體,他已帶著封印之石遠走高飛,我們根本無法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