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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三位巨頭

  事實證明,如果有機會和能力說謊,就應該說謊,能避免許多麻煩。

  拉米亞大聲嚷道:“什么?你這右手是惡魔的?”

  瞧她的模樣,似乎恨不得把我的右手再剁掉,換回原物。

  我沖她“噓”了幾聲,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拉米亞捧著我腦袋問:“他們沒把你洗腦吧。”

  我說:“如果洗腦了,我還會說實話嗎?你根本不會知道我換手這事。”

  拉米亞握著我的右手左看右看,沒瞧出破綻,即使我自己看來,也沒任何痕跡,連斷肢處兩邊的皮膚顏色也無絲毫不同。我告訴她麥宗實驗室弄錯了我的名字,拉米亞顯得難以置信,她說:“不可能,實驗室絕不會犯這種錯誤。”

  我立刻意識到是乏加救了我,她在我被綁架的同時更換了電子記錄,我在這兒是有守護小天使的。

  我和她商量了一番,決定暫且不告訴勒鋼換手的事,拉米亞不想讓我卷入復雜的間諜戰里去。她同時告訴我晚上邁克爾的博物館有重大展出,我們夫婦被邀請了,勒鋼親手送來的請帖。

  我立刻想到這是我拓展人脈的好機會,我要往上爬,必須要新的機遇,而拉米亞的權勢已不足以支撐我的雄心,邁克爾這位朋友則有些靠不住,所謂狡兔三窟,是時候更進一步了。

  邁克爾派讓·瓦冷送來了幾套禮服,因為此次展出的物品歸功于我,所以邁克爾認為不能讓我沒面子,不然他也沒面子。他可真是虛榮,害得我也成了虛榮的信徒。

  貝蒂對這事十分羨慕,她白了薩爾瓦多一眼,嘆道:“朗基可真好,薩米,你什么時候能向你姐夫那樣風光?”

  薩爾瓦多說:“我會努力的。”

  貝蒂總是喜歡攀比,不過這也沒什么奇怪,我也是這樣。我當年對彌爾塞可是嫉恨交加,唉,那些年輕時的歲月,回想起來,真是幼稚可笑,不值一提。

  黑棺古典博物館同樣位于第八十三層,是整個黑棺赫赫有名的建筑,貴族區的樓層稍高,這博物館只有兩層樓,卻也給人以一種精致典雅,氣派恢弘之感。

  走入博物館,見明亮的燈光倒映在光潔的地板墻壁上,整個房間設計奇巧,厚實的大理石與穩重的古木構成了建筑的大部分區域。在明燈的照耀下,可見櫥窗中造型奇特的展品,墻上掛著名貴的畫,時而一座座雕塑和圖騰穿插于大廳各處。

  我并非鑒賞的專家,但現在也裝作很懂行,一邊走,一邊指點江山,拉米亞只是微笑不語,與我從賓客之中穿過。

  這時,一束光照在了一人身上,所有人的目光對準了他。此人有光滑的黑色長發,寬闊的臉龐,深邃的雙眼,留著一叢黑色的山羊胡,他穿紫色西服,手指上戴滿了鉆戒,他個子不高,但每個人看他時,表情都很是尊敬。

  拉米亞說:“他就是現任執政官密蘇里·提亞多。”

  我幻想著這樣的橋段:我走上前,與他握手,他立刻察覺到我的過人之處。第二天,我受到他的邀請,被他委以重任,我順利完成了他的任務,他對我贊賞有加,收我為義子,并賦予我權勢地位,令我一步登天,成為黑棺的權貴。

  拉米亞問:“你想什么呢?笑的這么開心?”順手替我擦汗,我這才注意到我激動得大汗淋漓。

  邁克爾將話筒遞給他的養父,密蘇里走上臺階,說道:“謝謝,謝謝,先生們,女士們,歡迎來此。邁克爾是我的義子,我對他的成就一向挑剔,然而,當見到這里輝煌耀眼的一切,我也挑不出任何瑕疵。恭喜你,我的孩子!還有所有的來賓,請盡情欣賞吧!”

  人群拼命鼓掌,密蘇里與邁克爾握手,他又說:“我記得人類的歷史,曾經有繁榮昌盛的年代,在那個年代里,連星空的光輝都會在人類的不夜城前黯然失色。但那些美好的時代已然逝去,很多瑰寶已然遺失,可以說,我們再也見不到了。”

  他低頭輕嘆,可旋即又抬頭道:“看看這兒吧,看看這兒的一切!這里,記錄了人類文明的風貌!這里,古代與今朝重疊在一起,讓我們穿越了時空!這里,我們可以從這驚鴻一瞥中,窺見人類曾經是如何強大,如何興隆,文明是如何發達!這座博物館讓我激動萬分,讓我不禁緬懷過往,又更燃起了雄心壯志!”

  他高舉血紅的酒杯,高喊:“在這悲傷的紀元,我們不僅需要物質的支撐,更需要精神的指引!人類的拓荒精神,如黑暗中的燈塔,照耀著我們,吸引著我們!我們要驅逐那些惡魔,遏制那些災難,重建文明,重建科技,重建光榮,讓這博物館的一切發揚光大,最終,我們將以自己作為人類而驕傲,而自豪!”

  人們的情緒完全被他調動了起來,他們開始整齊劃一地鼓掌喊道:“為人類驕傲,為人類自豪,執政官萬歲!”

  密蘇里將話筒交還給邁克爾,邁克爾欣然一笑,說:“現在,我邀請德高望重的麥宗教授,上前來揭開今夜新展品的帷幕。”

  麥宗無疑是黑棺中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他受封公爵,掌控實驗室,握有無數重大的秘密,與現任執政官相比,他的地位幾乎毫不遜色,他曾是執政官的有力人選。

  麥宗戴著一副黑邊眼鏡,頭發凌亂,不修邊幅,一身貴重的衣物穿在他身上像是偷來的一樣。他大約五十歲年紀,可沒有胡須,頭發也不白,這讓他看來年輕了不少。他匆匆上臺,舉止無禮,像是被趕鴨子上架的自閉少年。

  人們屏息等著,麥宗把簾布一掀,露出了那副海西畫像,我注意到他的目光變了,從不耐煩變得十分專注,他湊近看了片刻,又揭開了伊克斯女神像的簾布,這一次,他神色驚訝,走到一旁,目不轉睛。

  邁克爾說道:“這兩件物品是一位英勇的游騎兵發現的,他名叫朗基努斯,也是五十年來第一個從三十層亨利豪宅中生還之人。”

  我并不知道自己有怯場的毛病,直到此刻,當燈光落在我頭上,兩百多雙眼睛盯著我看,我慌張得連如何笑都忘了。

  邁克爾看出我不對勁,微笑道:“他是個沉穩的男人,我覺得他無意居功,但我也算是親歷此事,可以替他講述。”他開始繪聲繪色,甚至添油加醋地把伊克斯女神、海西父女的故事娓娓道來。

  他的學識確實淵博,口才也十分出眾,執政官看著邁克爾,眼神極其贊許,似乎這個不務正業的義子比務實而可靠的勒鋼更得他的歡心。

  邁克爾說完,又道:“還有什么想問的?”

  麥宗說:“這雕像并不完整,還有兩件缺失,是嗎?”

  邁克爾干笑道:“是嗎?我們都知道麥宗教授是神秘學的大師,您覺得呢?”

  麥宗說:“這雕像很不尋常,我倒很想研究一番,如果....”他并沒說完,把下面的話憋了回去。

  我對拉米亞說:“我總覺得以麥宗實驗室的行事風格,他會派人偷。”

  拉米亞說:“放心,這個雕像和畫像是贗品。”

  我大吃一驚,問:“你怎么知道的?”

  拉米亞說:“這是當然的,這是古典博物館的慣例,人人都知道。邁克爾從不把真正的展品留在博物館里,而是放在最安全之處,他給大伙兒看得都是連夜仿造的,只有在執政官要求之下,他才會把真品示人。”

  我說:“原來如此。”但我曾經告訴邁克爾還有兩座雕像,并且給了他其中一件的下落,他在這里沒泄露半點口風。

  他顯然防著麥宗,還有其他的人。

  一個極美麗的年輕女人走過人群,執政官站起身迎接她,起初,我以為她是執政官的妻子,可看兩人的神態卻又不像。她將金發梳得整整齊齊,緊貼著頭型,穿華貴的禮服,卻讓人覺得她穿的是騎士的鎧甲。執政官平視她,兩人的笑容彬彬有禮,卻又保持著距離。

  她對邁克爾說:“很抱歉,我來晚了,我倒想親手替你揭幕,而不是這無趣的麥宗。”

  邁克爾握住她的手一吻,深深鞠躬,笑道:“不管怎樣,我都感激至深,女士。”

  麥宗面無表情,對女子的玩笑無動于衷,顯然在想自己的心事。

  我問:“她是誰?好大的氣派。”

  拉米亞說:“她是緹豐女公爵,最早的執政官,就是她發現了乏加,并啟動了黑棺。她和密蘇里、麥宗并稱黑棺的三巨頭。”

  我愕然道:“她...這么年輕?怎么保養的?”

  拉米亞低聲道:“她和密蘇里、麥宗、邁克爾一樣,都是血族,這讓他們的壽命變得很長。”

  我說:“不不不,親愛的,是嗜血型狂犬病患者。”

  拉米亞笑道:“隨便你吧,只要你不嫌這名字啰嗦。”

  我環顧四周,感到血液在瑟瑟發抖:這里究竟有多少這種...這種血族患者?我想起瓦希莉莎、亞伯饑餓時的表情,只想與拉米亞溜之大吉。

  緹豐女公爵向我們走來,我覺得她如此威嚴,連呼吸都變得謹小慎微。

  她先握了握拉米亞的手,笑道:“尤涅是我們的希望,感謝你,拉米亞。”

  拉米亞說:“萬分榮幸。”

  緹豐又與我握手,她的手堅定有力,我似乎正被她的氣勢所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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