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婷參加工作六年多一次假都沒請過。
她的出勤天數每年都能達到滿勤的標準。
她這次一請就請一個月的假,請假的原因又極其籠統,只是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從電臺的請假制度來說,侯婷今天的情況不附和規矩,公事公辦的話方明銳不會準她假。
除非她能拿到市級醫院的請假條子。
不過,一想到她打電話過來的這個電話號碼的主人,想到吳駿。
方明銳哪兒還敢要什么請假條啊!
不就是請一個月的假嗎,有什么啊!
一年的假期他都能批準了!
吳總給臺里投投投冠名的時候那么痛快,自己不能讓吳總,不能讓吳總的女人不痛快!
畢竟,吳總現在可是石門交通廣播電臺最大的一顆搖錢樹,必須維護好了。
只要吳總一天對石門交通廣播有感情,他的和冠名就不會斷,臺里就有錢賺。
“小侯啊,你來臺里工作六年多了,你們主任也和我反應過,他說你逢年過節的時候,沒少在臺里值班。”
“今天是你第一次和臺里請假,又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臺里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你的假我準了,等什么時候好了回來上班的時候補個請假條子就行,你安心在家調理身體。”
方明銳心里計較一番后,做出了自認為很明智地選擇。
在他看來,批準了侯婷的假,就相當于賣給吳總一個人情。
不知道會不會有豐厚的回報,但絕對沒有任何損失就對了。
這個世界上沒了誰地球都會一樣轉。
臺里那么多主播和見習主播,多侯婷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
就算她請一年假,就算她今天辦理離職,也不會對臺里,不會對她主持的節目造成多大的影響。
交通廣播電臺和電視電臺雖然都是電臺都是主持人,但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聽眾朋友們聽到節目換主持人,頂多也就是在留言上說幾句為什么換主播,原主播去哪兒了之類的話。
讓他們適應兩人,適應了新人主播,他們該怎么聽了還是怎么聽。
綜合考慮一番,方明銳很痛快地批了侯婷的假。
侯婷沒想到請假這么順利,一臉意外道:“那就謝謝,謝謝方臺長了,實在很抱歉,給臺里添麻煩了。”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等你把身體調理好了再來給臺里做貢獻吧。”方明銳笑呵呵地說道,“這個世界終歸會是你們年輕人的,臺里將來也是你們的天下,小侯啊,我看好你啊。”
侯婷謙虛一句說:“方臺長繆贊了,我只是臺里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罷了。”
“如果,沒認識吳總的話,你確實是普普通通一名員工,當你認識吳總后,你就不再普通了…”方明銳心里這么想的,當然不會這么說。
方明銳繼續稱贊說:“年輕人懂得謙虛是好事,小侯啊,你是我見過的最謙虛的幾個年輕人之一,也是我認為最有可能做出成績的年輕人。”
方明銳接下里又是一頓夸,把侯婷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侯婷一臉警惕,目光不時地朝病房門口撇一眼。
她生怕吳駿突然進來。
然后…聽到方明銳稱贊她的那些話。
侯婷竟是被方明銳夸的有些不自在了。
什么將來石門交通廣播一姐這哪的,給侯婷戴了無數頂高帽子。
“謝謝方臺長的關心和祝福,手機快沒電了,如果沒有其他交代的話,那我先掛了…”侯婷實在聽不下去了,而且她感覺方明銳說的全是一些沒什么營養的廢話,聽不聽兩可,自己打電話請假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現在完全沒必要繼續跟他糾纏了。
“行吧行吧,小侯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調理好了,能上班以后,咱們在臺里見。”方明銳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點兒多,及時收住話匣子。
“而且呢,我跟你保證,咱們石門交通廣播電臺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臺里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祝你早日康復。”
方明銳最后這句話說完終于是主動掛斷了電話,侯婷看著手里的手機長長舒口氣,心里一陣感慨。
她認識方明銳少說也有六年多了,這期間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都沒今天一通電話里說的話多。
侯婷一開始還有些想不明白,方明銳為什么突然變了性子般對自己那么熱情,那么包容。
很快她就想明白了當中的關鍵點——吳駿的手機。
如果今天這通電話是用自己的手機打的,絕對不會像現在這么順利。
估計沒有市級醫院的診斷證明,方明銳都不會給自己批假。
而且,就算弄到證明,批了假,等自己休完假回到臺里,也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讓別人頂替你的節目,把你調到別的欄目做個邊緣人物透明人,逼你離職。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最近的一起還是在去年的時候。
臺里一位孕婦休產假歸來后,被調到了場外編輯的職位上,做了不到兩個月便主動離職了。
侯婷入職電臺六年多,對職場中各種規則早已屢見不鮮。
今天能這么順利,她心里同樣感謝吳駿。
叮咚!
就在侯婷拿著吳駿手機愣神的時候,手機上突然發來一條信息。
侯婷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看到發來信息的是一位被吳駿備注為“小魚兒”的聯系人。
“親愛的吳先生,在干嘛?元旦假期來我家吃頓飯唄?我媽想你了(我和我媽想的一樣)。”
看到“小魚兒”發來的這條短信后,侯婷渾身一哆嗦,像觸電般扭過頭不敢再看手里的手機,把手機輕輕放到病床前的床頭柜上,用手指推開,離得自己遠遠的。
剛才她正在想請假的經過,有些走神,她低頭看手機上的信息,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她還以為拿著的是自己的手機呢。
雖然是不小心看到的,但終究是看到了,侯婷心里無比愧疚的同時涌起一陣波瀾。
給吳駿發信息的那個小魚兒是誰?
從她給吳駿發來的這條信息的內容分析,發信息的這個小魚兒,八九不離十是吳駿的女朋友。
而且,兩人之間都已經見過家長,到了去家里串門子的地步了?
想到這個可能后,侯婷心里一陣失落,無比的失落,有種自己最心愛的男人被別人捷足先登了的感覺。
也是,像他這么優秀的男生,身邊肯定少不了優秀的女孩兒環繞吧?
像他這樣金燦燦的金子,不可能只有自己看到他在發光。
叮咚!
又是一條信息,侯婷再次條件反射般扭頭看向手機的方位。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反應不太對頭的時候,目光已經看到了手機屏幕上新到的信息。
“啊!侯婷啊侯婷!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能偷看別人的信息呢!這是他人的隱私啊!吳駿好心好意借給你電話打電話,你怎么可以偷窺他的隱私!”
侯婷本意想都沒想過偷看吳駿的信息,但在心慌意亂之下,卻又鬼使神差般兩次看到,這讓她心中無比自責,感覺自己成了一個偷窺他人隱私,罪不可赦的女人。
自責的同時,侯婷心里更加心煩意亂。
“剛剛發信息的菲菲又是誰?”
“怎么這個菲菲和之前的小魚兒發來的信息內容大同小異,都是邀請吳駿在元旦期間一起去家里做客…”
“難道說,這個菲菲和那個小魚兒都和吳駿…”
侯婷想到某種可能后,嘴角不禁露出苦笑,笑容的弧度很是傷感。
自己為了保護他,不惜冒著生命的危險,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
她本以為可以借此走進吳駿的心房,看到之前小魚兒發來的短信后,侯婷這才知道自己只是游進了他的魚塘。
本以為他只有一個魚塘,結果又看到了菲菲的短信。
侯婷這才意識到,自己昨晚喜歡上的男人,竟然是個海王,說不定他手里還掌管著七大洋。
果然,優秀的男人,到哪里都閃閃發光。
偏偏女人又都愛閃閃發光的東西。
就在侯婷坐在床上悲春傷秋心里泛起陣陣漣漪之際,病房的門從外面推開了。
吳駿帶著一幫醫生去而復返。
看到吳駿進門后,侯婷整理一下心情,神色努力保持平靜。
“侯小姐,您醒了啊,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師,一臉關切地上前詢問侯婷恢復的情況。
侯婷昨晚的情況看似緊急,其實倒也沒有太大的危險。
不幸中的萬幸,經過仔細觀測后,她頭部的兩處創傷都避過了要害部位,只是皮外傷,并不致命。
昨晚的昏迷,最大的原因便是由于失血過多。
處理傷口的手術同時,輸了幾袋血漿,經過一晚的回復后,她的傷情基本已經穩定下來,并且沒有太大的后顧之憂。
侯婷微微皺眉說:“我很好,就是感覺受傷的部位比剛醒的時候疼了一些。”
“那是因為你身上的麻藥失效了,觸覺系統重新運轉工作了,有感覺這是好事。”醫生一邊給醫療器械通電,一邊耐心地說道,“這個疼還要疼上四五天,我們不建議您再用止痛藥之類的,那些藥治標不治本,對傷情恢復沒有任何幫助,還會對人體機能產生一定的破壞。”
“哦,謝謝您的提醒。”侯婷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一幫醫生在病房內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用七八種醫療器械對侯婷身體的各項指標進行檢查,無比的體貼認真。
吳駿在一旁看著,感覺這貴賓VIP病房的幾千塊錢房費沒白花。
貴賓豪華病房提供的醫療服務,比普通病房好太多了。
遙想當初自己老爸住院的時候還是住幾人一間的大病房。
那會兒自己連幾十萬的手術費都湊不齊,更不敢奢望讓老爸住豪華病房了。
短短一年多不到兩年的時間,吳駿周遭的變化太大了。
只有在眼前這種“觸景生情”的時刻,他才能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巨大變化。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以前的苦日子,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一幫醫生檢查完,叮囑吳駿和侯婷幾句后,這才客客氣氣地告別,轉身準備離開。
帶頭的那名主治醫師,臨走前滿臉帶笑看著吳駿說:“吳總,今后有什么需求您盡管說話,我們會盡最大努力滿足您的任何要求。”
吳駿想了想說:“對了,劉醫生,幫我聯系你們醫院最細心,護理工作做的最好的護工,我這里要三個。”
“啊?三個,三個護工…”劉醫生聽到吳駿的話后有些驚訝,像吳駿這種一個病人請三名護工,還是最好的三名護工,這種情況還是很少見的。
有錢人的世界,果然和普通人不一樣啊…
普通人一個護工都請不起,哪怕家屬工作再忙,都得抽出時間陪護。
這位吳總一請就是三位護工,這是要把病人當娘娘伺候啊!
侯婷聽到吳駿要請護工,一臉焦急,趕忙擺手道:“不用的吳駿,不用請護工,我自己可以的,我感覺我可以試著下床,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我…”
“出院前,一切都聽我的安排。”吳駿微笑看向侯婷,擺擺斷了她的話。
侯婷從吳駿說話的語氣當中,聽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霸道總裁范兒撲面而來。
這種被人關心,被人呵護的感覺,讓侯婷的心里一陣悸動。
尤其是在她受傷住院的時候,這個她卸掉所有偽裝,她最脆弱的時刻。
吳駿的霸道就像是撬開她心房的撬棍一樣。
撬開她的心房后,蠻橫無理,橫沖直闖地闖入進去。
“哦…”侯婷微微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乖乖聽從吳駿的安排。
劉醫生微笑道:“吳總您放心,我這就去給您聯系我們院風評最好的三名金牌護工,絕對幫您把這事兒辦的妥妥的。”
“那就麻煩劉醫生了。”吳駿很敷衍地笑笑,朝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優雅而不失禮貌地請劉醫生出去。
“應該的,應該的,吳總客氣了。”劉醫生笑笑,心里倒是沒有什么不爽。
有錢人這種高高在上的裝逼犯模樣,他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