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駿身上沒帶著老宅的大門兒鑰匙。
不過,他對老媽藏鑰匙的地方門兒清。
彎腰,一伸胳膊,從門口左側的出水口里面摸出一把恩鴿鑰匙。
打開木門上的門鎖,輕輕推開嘎吱嘎吱直響的木門,抬腿進到老宅內。
老宅面積不大,加上院子,有200來平,在村里算小戶型,是小三間。
吳廣強和馬冬梅一間,吳駿一間,馬思雨一間,一家人住著剛剛好。
東廂房里面是灶臺加糧倉。
西廂房是吳家老二吳廣坤的地盤兒。
南墻根兒底下有一株老葡萄樹,夏天的時候,葡萄樹的枝葉能鋪滿整個小院兒,提供陰涼。
馬思雨小時候最愛吃葡萄,還不吐皮兒,葡萄還是青的,不等開始變色,就搬著木梯子開始摘葡萄,一樹的葡萄大半進了她的肚子。
這會兒,她見了葡萄嘴里就開始泛酸水兒,再好的葡萄都不想吃。
巨峰,玫瑰香,美人指,赤霞珠,梅洛,剝了皮兒放她跟前,她都不會看一眼。
時隔大半年,再次回來老宅,吳駿感覺無比親切。
住再大的別墅,也給不了他這種親切感。
把大門從里面反鎖,吳駿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明,吹著口哨邁腿穿過小院,上臺階來到正房門口。
房門上掛著一把鎖,吳駿伸手一拽,嘎達一聲,鎖就開了。
這把鎖壞了好幾年了,馬冬梅過日子省,一直沒舍得換,掛在門上虛張聲勢。
進門后,吳駿伸手摸到墻上的電燈開關,按了一下,屋里還是一片漆黑。
“沒電費了?”吳駿解鎖手機,打開支付寶上面的生活繳費,果然,家里電卡沒電了。
退回生活繳費頁面,吳駿直接沖了1萬塊錢的電費。
之前他一直留老爸老媽在市里,兩人卻是一心想著回來,吳駿一下交足了電費,省的兩人再繳了。
這會兒,已經不用去裝在正房后墻上的電表插卡,吳駿手機上顯示繳費成功后,過了沒有一分鐘,屋里的燈亮了。
吳駿抬腿進到自己的房間,看到自己睡的那張單人床上,蒙著一件蒙單。
揭開蒙單,下面是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和洗的干干凈凈,熨得平平整整的床單。
吳駿一屁股坐到床上,伸手從被子上門拽下一只枕頭。
枕頭上面的枕巾也洗得干干凈凈,吳駿翻轉枕頭,果然,里面的枕芯也洗過了。
吳駿搖頭笑笑,心里想道:老媽上次回來一趟,估計一天都沒閑著。
抬手看了看時間,這會兒已經快晚上十一點。
吳駿脫鞋上床,放下枕頭,鋪開被子,躺到床上。
望著頭頂的木梁,墻角的裂縫,吳駿心里想著,老宅風風雨雨幾十年,也該翻新一下了。
等老爸出院回家,也能住得舒服點兒。
腦子里想著各種事情,吳駿都不知道自己幾點睡著的。
第二天一睜眼,太陽已經曬屁股了。
吳駿翻身起床,將被子疊好,把蒙單又蒙了上去。
去到外面水龍頭前面一擰,一滴水都沒有。
吳駿一拍腦袋,自己真是睡糊涂了。
小吳莊的自來水井好幾年前就壞了,村里也沒錢修,自來水已經停了好幾年了。
這幾年,幾乎每家每戶都在自家院子里挖了水井。
吳駿從廚房拎著一只洗干凈了做水桶的機油桶,來到井邊。
井上面裝了老式的壓桿兒式汲水器。
汲水要先往里面倒點兒水以便隔絕空氣,這樣才能將井內的水汲上來。
還好前不久老媽回來一趟,家里不至于連一滴水都沒有。
吳駿汲了一桶井水,洗漱一番后,頓時感覺神清氣爽。
叮鈴鈴 放在井臺上的手機響了。
吳駿拿開臉上的毛巾,低頭一瞧,是徐樹材的來電。
把手擦干,吳駿彎腰把手機拿手里,手指一劃接通電話。
“徐叔早上好。”
“吳總早上好…”徐樹材和吳駿打了聲招呼后,直奔主題,說,“吳總,酒廠擴建征地的事兒,這邊出了點兒狀況。”
吳駿皺眉問他:“怎么回事兒?”
小吳莊這邊兒2000多畝地都搞定了,徐家溝那邊,只有20畝,這會兒了還沒搞定,吳駿感覺一陣納悶。
雖然小吳莊這邊兒是承包,徐家溝那邊是買斷。
但自己開出的價格,每畝地比市場價高了1萬塊錢。
而且,現在征的地是耕地,自己還得花錢去辦成宅基地。
“吳總,是這么回事兒…”徐樹材感覺自己連這點兒小事兒都給吳總辦不好,羞愧難當,將村里發生的事情如實向吳駿匯報。
徐家溝一幫村民,聽說一位外村的大老板買了徐樹材家的酒廠,還要投資征地擴建酒廠,頓時把主意打到了進酒廠上班這件事上。
在自己家門口上班,這種好事兒,在農村可不好找,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
村民們從村長徐文林嘴里聽說了吳駿看中了徐樹材家那處百年酒窖,花了大價錢買到手。
酒廠擴建肯定得圍繞老廠和酒窖周邊,涉及到占地的農戶得到這個有用的信息后,瞬間拽起來了。
工資待遇,不能比城里低,不用管住,管吃,酒管飽,逢年過節要有假期,要有過節費。
保險也得上全了,工傷,意外,養老,醫療,生育,五險一個都不能少。
酒廠的事兒還沒影兒呢,吳駿還沒答應招他們進廠呢,這幫人已經在哪兒提上條件了。
徐樹材唉聲嘆氣地:“文林哥那嘴沒個把門兒的,他知道的事兒,恨不能去村里大喇叭上廣播廣播,吳總,實在對不住,我把這事兒給辦砸了。”
吳駿聽完徐樹材的抱怨后搖頭笑笑,感覺徐家溝這幫村民,遠沒有自己老家的村民可愛。
本來他想著,自己在徐家溝辦酒廠,占了徐家溝的地,肯定優先錄取徐家溝的村民進廠工作。
工資待遇,吳駿也打算和小吳莊這邊兒的村民一視同仁,五險,節假日,過節費,該有的也都有。
自己這么想,主動這么做是一回事兒,被人要挾就是另一回事兒了,不能這么慣著他們。
“徐叔不用著急上火,地不征了。”吳駿微笑說,“我這兒有2000多畝地閑置著呢,建100家酒廠的地兒也有。”
“啊?這…不征地了?”徐樹材驚訝地問。
吳駿說:“不征了,待會兒我過去接你過來,來我們小吳莊這邊兒建廠。”
徐樹材問他:“那,現在這處酒廠和酒窖…”
吳駿干脆地說:“酒廠拆了,酒窖填了,地荒著。”
徐樹材家那處酒廠加酒窖,總共也才花了18萬而已。
這點兒錢,吳駿還真不在乎,再說了,這錢是給徐菲她爸了,也沒打水漂,算不上損失。
自己跟徐家溝一幫村民來硬的,以后難保他們不會搞些小動作,干擾酒廠的正常經營。
索性不在徐家溝辦廠了,挪到小吳莊這邊兒,還能多為自己村里的村民多提供一些工作崗位。
徐樹材說:“這…行吧,都聽吳總的,那我還把錢退您。”
吳駿笑著說:“不用,徐叔家那處酒廠還算我的,我樂意閑著。”
徐樹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