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大雪紛飛的希望小學里。
陳丹正一臉怒容的看著楊柳青老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時,楊柳青笑了,笑得很大聲。
“你笑什么?”
陳丹似乎是被這笑聲激怒了。
“你說,你是被老師束縛住了自由,因為有老師在,所以才只能窩在村子里?”
“難道不是嗎?!”陳丹一臉憤怒的說道:“要不是因為你們,咱們早跑到外邊去了,哪里用在這里窩著?”
“怎么跑?你想怎么跑出村子”
“腳長在我們身上,用腳跑啊,爸媽抓不到我了!我不就跑出去了?”
“太天真了”楊柳青淡淡的說道:“你這樣就算跑出去,也只是從一座小一點的大山跑到一座大一點的大山而已,想要逃出去,不是腳能跑出去的,要用翅膀飛”
面對楊柳青的話,陳丹一臉的不屑,陳丹堅信,路是走出來的,只要不斷延伸,不斷走,道路就會存在。
走出大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然而楊柳青卻知道,光是走出大青山是不夠的 不管怎么說,這一大一小的斗智斗勇是又開始了。
陳丹開始不上學堂。
她不捉弄楊柳青,但腿長在她身上,她不去上學,還能被綁著不成?
今天,陳丹又沒上學,不僅僅陳丹沒有來,其他幾個熊孩子也沒有來,只有劉烽火一個人待在了教室里。
似乎,年紀大一點的劉烽火,知道逃出大山之后,那另外一座更大大山在哪兒。
課堂上,楊柳青拿著書本,孤零零的對著劉烽火,沉吟片刻后說道。
“他們是不準備來上學了嗎?”
“嗯”
“他們家都在哪兒,你知道嗎?”
“知道”
“帶我去。”
“好吧等一下陳丹打我的話你得保護我哦”
“成。”
劉烽火似乎已經被楊柳青給‘馴化’了。
帶著楊柳青這個下鄉的女知青,在這大山里奔走著。
山上的人家很少,數來數去就那幾家,要找的話很好找,之所以帶上劉烽火,恐怕也是覺得,帶上個小孩子會比較方便和另一個小孩子溝通吧。
楊柳青帶著劉烽火挨家挨戶的走訪。
面對自己娃娃沒去上學這件事兒,在種地的男人表現出的是不以為然。
“小孩子能跑哪兒去,估計在哪個山溝溝里跑著呢吧”
“您兒子可是沒去上學?”
“上學有啥用,讓他去識字幾個字而已,他會認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反正以后都和俺一起耕田,認識那么多字兒也沒什么用。”
漢子理所當然道。
不僅僅是這個漢子。
接連走訪了幾個漢子,包括陳丹的家長也都是差不多的論調。
孩子們日后注定是要繼承‘祖業’,待在鄉村里的耕田種地,學那么多東西——沒有用。
早在孩子們自由飛翔的年紀,這些家長已經將孩子們的未來定下了,對于這些家長來說,希望小學更像是他們閑暇時刻放置孩子的‘托兒所’,他們對老師的要求也不高,看著孩子,教著認識幾個大字兒就好。
能不能學到都無所謂——反正祖祖輩輩不識字都能耕田種地,學知識這件事兒似乎也沒那么重要。
“你們就沒想過,如果孩子們想出去外面看看嗎”
“出去外面干嘛呢?家里的活兒不用干了?田不用耕了?我都幫她相好了,隔壁村的張麻子,以后跟他好好的相夫教子,耕田種地就行了。”
陳丹的家長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楊柳青只是有些沉默,拉著劉烽火走在這漫天飛雪的山上。
走時,還在呢喃道。
“這山可真大呢”
楊柳青找到了陳丹他們,他們在另一個山頭唱歌。
孩童的歌聲毫無章法且凌亂,就好像興致上來了隨便哼兩聲了而已。
而在看到陳丹后,楊柳青也沒叫他們回教室,只是說了一聲明天有新奇玩意兒看,就帶著劉烽火轉身離開。
絲毫沒有要當場抓獲他們的意思。
“老大,她說有新奇玩意兒看”
“嘖,都是騙咱們的,騙咱們回教室里的吧,我早就看穿一切了,千萬別上了他的當。”
“老大,咱們可以遠遠的看看不進去啊如果沒趣的話,咱們跑出來不就得了?她一個老巫婆哪里抓的住我們?”
“那”
陳丹有些猶豫,她其實也很好奇,楊柳青會帶來什么。
對于楊柳青這樣從大山外面來的老師,陳丹懷著的感情是羨慕,是嫉妒,也是好奇。
因為嫉妒,陳丹會帶著懷有同樣感情的小伙伴們去捉弄老師,因為羨慕,她會十分眼饞的看著楊柳青,覺得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光鮮亮麗,那么的光彩照人。
因為好奇,陳丹決定明天去看看,這個從大山外邊過來的女人,會給她們帶來什么樣的新奇玩意兒呢?
陳丹如此想著。
反正,無論是什么玩意。
都不會比這光禿禿的大山還有每天嘮叨著‘好好幫家里耕田種地,練一身好力氣,以后為張小麻子生幾個大胖小子’的家長更恐怖的吧。
次日,陳丹和小伙伴們在希望小學外,一個個窩在墻角暗中觀察,就連劉烽火也加入其中。
陳丹還是十分警惕的,畢竟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楊柳青誘補自己的陷阱。
果然,楊柳青從教室里走了出來。
她背了一部 吉他。
對,李云認識,這是一部吉他。
但李云認識不代表劉烽火認識,也不代表陳丹他們認識,她們驚呼道:“這是啥子?”
“這叫做吉他,是樂器的一種。”
“那這個呢?”
“這個叫擴音器。”
“這個”
“這個叫架子鼓。”
“這個”
“這個叫電子琴。”
“這個”
不僅僅是沒見過新奇玩意兒的陳丹等人驚呆了,就連李云都驚了個呆。
這下鄉的知青居然還帶了那么多樂器來,她是準備開樂隊嗎?
此時,楊柳青嘴角微微翹起,開始彈撥起吉他來。
楊柳青沙啞卻嘹亮的聲音,順著吉他的伴奏,在大山之中蔓延,也蔓延到了陳丹等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