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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集結

  魏軍西門處塹壕寬四丈余,一丈有余,內部插著荊棘或木刺。

  而其他長城外塹壕深、寬有一定縮減,大抵上也就寬兩丈余,騎士躍馬可過。

  開挖塹壕取走的土,則就近版筑,修成了宛口長城。

  許多生命力頑強的沙棘枝條已在塹壕中扎根,結出橙黃色的細密沙棘子。

  出乎魏軍、張遼預料,漢軍并未選擇方便填埋的長城段落,而是盯著張遼所在的西門做攻擊準備。

  攻城、圍城時進行坑道作業是非常常見的手段,漢軍此刻卻是例外。

  并未開挖防御性質,或進攻用途的坑道,也未做挖坑取土的準備。

  張遼見漢軍正處理一條條青竹,各軍分工協作,裁斷青竹,開挖孔眼,火烤曲折以方便定型。

  就在魏軍觀察下,北府兵制造出一排又一排的四四方方如同胡床的方凳。

  正在行軍趕來的蕩寇軍、度遼軍并未攜帶扎營過夜輜重,他們以散隊行軍,每人都拖著兩條青竹。

  而馬超集結的左軍更是拆毀前營周圍的木材,攜帶木料向魏軍東門、水門移動。

  約上午十一點,度遼軍率先抵達,從北府兵后方筆直而來。

  這個時候虞忠的箭傷已得到初步處理,魏軍使用了烏頭箭,虞忠已中毒昏迷。

  這種毒扛住前期,后期不難恢復。

  田信對此有信心,但全軍上下因此而盛怒…所以沒必要解釋。

  夏侯蘭打了一輩子仗,可謂見多識廣,看到城墻上己方被俘吏士就知張遼打算:“君侯,張文遠這是要自陷絕地呀。又有意激怒我軍,料想必有依仗手段,不可大意。”

  “是,我才放棄分段攻城,集中力量破他一點。”

  田信在地圖上比劃:“其東門易破,但曹文烈駐屯舞陽,其前鋒營就在澧水東岸。故我軍破東門后,卻無力追擊張遼西撤之兵,追則受曹休前營襲擊。”

  當時候必須在東門即魏軍東大營、東二營設立防守,以應對曹休的襲擊、反沖鋒。

  建立防御陣地本就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到時候哪里還有力量追擊西撤的張遼?

  索性自己打西門,張遼敢守,那就吃掉宛口防線各營兵馬。

  至于東門攻防交給馬超自行發揮,吃了昨晚那么大的虧,馬超絕不會善罷甘休。

  原本李緒、李禎敗退,馬超不敢派主力追擊,所遣追擊兵馬反倒被接應李緒的閻圃重創。

  現在閻圃守東門,馬超去攻,絕不會再設計什么計謀韜略,擺出架勢攻打就行了。

  只要打破西門,那張遼想要向西撤軍,非要留下一定代價不可。

  約半個時辰后,周倉率領蕩寇軍與田信匯合,蕩寇軍足有七個營,其中一個營是騎營。

  此刻手握三個騎營,騎士兩千余。

  只要破城,張遼得有多少條腿,才能跑出去?

  周倉振奮之余,見了城頭上劉干等被俘吏士,更是怒意滔滔:“夏侯,我軍請戰。”

  “不急,先用餐休緩氣力,我軍午時填充塹壕,午時之后再攻。”

  田信也在地圖上布置破城后的蕩寇軍進攻路線,蕩寇軍向東魏軍中大營穿插,再迂回夾擊魏軍東部防線,接應馬超。

  不然以馬超、閻圃之間的死仇,馬超即便打贏,也是一場慘勝。

  如果左軍折損太過,超過馬超的承受底線,那馬超就有可能殺戮降軍泄憤。

  馬良在后方守衛、督運攻城器械,馬超臨陣殺降,幾乎沒人能制止。

  到時候別說北伐了,怎么處置馬超就成了不容擱置的頭等大事。

  當然,馬超也可以不接受魏軍投降…可這一戰跟漢口決戰不一樣。

  漢口決戰,戰場上亂糟糟,魏吳聯軍戰意崩解,逃都沒地方逃,要么跑的快,要么跳江,幾乎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可這里魏軍是守軍,是有投降資本的。

  你要么攻堅消滅守軍,要么答應條件接受投降。

  以馬超性格,說不好會真心實意納降,回過頭統計傷亡,算明白傷亡后,或許會報復降軍。

  這場戰役里參戰的魏軍規模不下三十萬…不接受投降是一回事,接受投降后又殺死,則是另一回事。

  馬超若殺降,導致魏軍戰意上漲,那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往孫權那里跑。

  周倉不理解,另有看法:“夏侯,末將以為當以追擊、殲滅張文遠為重。若破此門,我軍進擊昆陽、葉縣,或許能攻奪魯陽。魯陽易手,可伺機攻摩陂曹洪,此戰若勝,進可進逼伊闕、光復舊都,退也能席卷中原,傳檄定青徐。”

  不要去搭理曹休、夏侯尚、曹仁,還有從徐州征集軍隊,即將統率青徐軍參戰的曹植軍團。

  優先尋求戰機逼迫魏軍各部進行野戰,若魏軍各部堅壁清野,那就以打通進攻雒陽的路線的最優選擇。

  打雒陽,也是逼迫魏軍各部來援,強迫他們進行野戰。

  如果打通宛口通道后,去打曹休、夏侯尚、曹仁,反倒會落入魏軍算計。

  所以張遼失守宛口防線,一定會往西部撤離,不管是撤到魯陽與曹洪聯合,還是撤入堯山做釘子戶,都是麻煩。

  彼此考慮重點不一樣,有所分歧在所難免。

  顧慮馬超的面子,田信解釋:“以張遼之善戰,想來魯陽、昆陽已有應對,非我軍能速破。”

  “也是,張文遠不可小覷。”

  周倉呵呵笑著,左右看一眼,目光落到隨他而來的從事中郎裴俊臉上。

  引得田信也去看,裴俊面有微笑仿佛要說一件喜事,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上前兩步:“夏侯,此宋公密書。”

  田信伸手接住,見無漆封,卷開帛書審視,本就沒什么情緒的臉,這一刻更沒情緒了。

  緩緩卷好帛書,田信露笑去裴俊:“還真是一樁好事,何不早言?”

  裴俊拱手:“不敢輕示于人,只得親自呈送夏侯階前,還請夏侯諒解。”

  “好,我諒解。”

  田信將帛書塞入自己腰間皮盒里,掛好扣帶,重新看地圖:“蕩寇軍隨度遼軍向西直趨魯陽,鷹揚軍、虎牙軍進兵昆陽。安眾軍、建信軍、征北軍向東襲擾,接應左軍。揚武軍守衛西門,左衛軍、右衛軍進據魏軍西大營,前后兩營騎士隨我追擊張遼。”

  圍在身邊的將軍、軍司馬確認破城后的進攻方向后,當即散去,回歸本陣。

  至于攻破宛口西門,從田信到各軍吏士,皆無疑慮。

  無非就是消耗多少底牌罷了,底牌讓魏軍熟知,有了破解應對之法,那么底牌也就不是底牌了,也就不嚇人了。

  宛口防線,本身就有試探漢軍底牌的用意。

  戰前分配會議結束,田信來到左衛軍、右衛軍陣地,這里弩車已經布置到位,射角都已定好。

  謝夫、羅德二將軍跟在田信左右,臉上有不舍之色。

  漢口決戰殺死那么多魏軍、吳軍,報復魏軍殺降是一回事,保住石灰機密才是主要目的。

  石灰應該用在摩陂、伊闕或雒陽決戰,而不是在這里。

  可現在田信別無選擇,必須迅速攻破宛口防線:“此戰我將親自突陣,無須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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