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佬走了，剩下三人會包間里繼續坐著喝茶，午飯時間還早嘛。
不知道怎么著，看著方蟄一臉輕松的樣子，老柳這心氣就不順，忍不住開口刀他：“老云啊，咱倆級別還是低了啊。”說著還是配合一個指了指的手勢：“剛才他可是誠惶誠恐的，現在呢，一臉的云淡風輕。”
老云的眼神過來了，帶著點玩味，沒有之前在車上那種令人心跳暫停的威懾力。
不過這嘴上說出來的話可不好聽：“那是，我們才啥級別啊，這可是首富。”
兩位大佬要是下方地方，那肯定是一省大員，你們都這么年齡了，欺負一個年輕人有意思么？方蟄心里瘋狂的吐槽，臉上笑嘻嘻的看著輕松，嘴里吐出來的還是自嘲的話：“二位長輩，你們的良心呢？當初第一次見到二位時，小方是不是誠惶誠恐，生怕說錯一個字。現在輕松，那不是接觸久了，覺得二位長輩和藹可親。”
這臭不要臉的，死活拉關系。搞的兩位大佬都樂了。
方蟄還在繼續：“我要還繃著賣力討好的樣子，指不定二位長輩心里怎么想呢。這小子啊，平時也沒見他有多能溜須拍馬，今天是怎么了？得讓人查查他，找個借口丟昌平挖沙子。讓他接受一下人民專政鐵拳的毒打。”
接下來這一句，兩位大佬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一邊笑著，老柳還抬手點方蟄：“這小子，比猴都精。對了，知道剛才那位是誰么？”
方蟄點點頭：“知道，新聞聯播我幾乎每天都看。”
“老云給你看的專家建議，其實我們這邊已經形成了具體的上報文件，就是在最后考慮，要不要有所增補，然后再上呈。再者，一個報告交出去，內閣是否認可，也很關鍵。所以啊，取得剛才那位領導的支持，很重要。”
這部門是干啥的？就是為國家經濟發展制定和調整政策，俗稱小內閣。所以啊，老柳的話方蟄一點都不好奇，好奇的是他能說的如此的直白，這說明至少是認可了方蟄這個人。以后方蟄就算是又多了一個靠山了。
“多謝領導教誨！”方蟄笑著拍過去，老云在一旁不咸不淡的打擊：“教誨個屁，你少給我們的工作添亂就行。以后說話注意點，別什么話都往外說。你一句對地產商有成見的話，知道會得罪多少人么？記住了，以后不許亂說話。”
就為這個罵自己么？方蟄覺得不可能，話是你們讓我說的好吧？那是為何呢？
就在方蟄想不明白的時候，老柳開口解惑：“還不是你小子的員工福利政策惹的禍，自己蓋員工小區就算了，提供首付貸款援助也沒事。為何要標新立異，顯得你能耐是吧？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地方上的同志，對你的標新立異很有意見。”
得，方蟄明白了，公攤面積的事情。這事情必須解釋清楚，不能背這個鍋，至少在這兩位面前，不敢背這個鍋。
“領導，這話就過了，我蓋員工小區做福利房，那是不對外出售的。公攤面積這個，我企業替員工分擔了。再說了，在我的企業里，不是誰都有資格申請買房的。”方蟄很努力的辯白，還好他的話沒在媒體上說，不然真的要被人集火弄死。
“你是沒在外面說，你這么做了？購房合同上就沒有標出公攤面積。”老云點明了。
“明白，回去我就讓人做補充協議，表明一下，公攤面積由購房者所在企業福利支出。”不認慫不行，必須認慫。這兩位搞雙打這里，方蟄絲毫沒有反抗的余地。
“有的事情合理不合理，你怎么看不重要。你個人也改變不了什么。”老云點了一句。方蟄聽了點點頭：“明白了，不過有個事情我得提醒二位領導一句。這公攤面積可不能無限大啊，必須規定一個百分比，比如不能超過百分之十。不然遲早要出事情。”
“你怎么確定就一定會出事情？”老云下意識的反問，方蟄考慮到這兩位大佬所在的部門是干啥的，覺得很有必要給兩位大佬提前科普一下，某些房地產商人是多么的無恥。
“行，我舉個例子，一棟樓，十層高的墻厚度能跟一百層高的厚度相比么？不能吧，但是這墻算不算公攤面積呢？如果算的話，同樣是一百平米的房子，十層的和一百層的，這公攤能一樣么？所以啊，必須要畫一條線，保證購房者的基本權益。不然地產商人能做出一百平米的房子，公攤給你干到四十五平米。”方蟄不敢說自己是為民請命，實在是看不慣。
一番話說的兩位大佬都面露凝重之色，他們這一輩子什么人什么事沒見過，資本家是什么嘴臉，他們能不清楚么？
“你這話，是不是夸張了？”老柳有點頭疼，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真要被方蟄用話擠兌到一個程度，回去還不得開會討論一個這個問題啊？
方蟄一看這情況，得，我也別說了。回去我找水軍，在網絡上炒作這個話題。
老云倒是頗為認可方蟄的話，點點頭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回去讓下面的部門做一些實地調查，如果太過分了，調查結果形成建議地方性的規定，先向各省通報建議，看看反饋信息。不行的話，那就把建議向上匯報吧。再不行，代表大會的時候，提議納入立法。”
話說到這個份上，老柳也只能點點頭，很不滿的瞪方蟄一眼：“你小子，盡找事。”
方蟄露出討好的笑容：“您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老柳佯怒：“包涵不了。”方蟄連連作揖，老云在一旁笑起來，過了一會才道：“還有個事情給你打個招呼，松江那邊的大領導，對半導體產業非常重視，最近在推動國家層面的政策扶持，力爭在松江打造一個高科技產業鏈。你考慮考慮，回去寫個報告送過去叫叫苦。”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發財啊，松江地方扶持力度已經很大了，這要是國家再扶持一下，爽不爽呢？爽！真的很爽！但是站在方蟄的立場看這個問題，還真的需要慎重。
短暫的開心之后，方蟄陷入了沉思中。很明顯的在認真思考這問題。兩位大佬也很安靜，給他創造思考的條件，順便想看看他能有多貪婪。
大概一分鐘的樣子，方蟄就果斷的搖搖頭：“我就不叫苦了，邱氏集成電路集團所處的位置在產業鏈的最低端，而且在最低端的產業鏈環節，邱氏也沒能做到全產業鏈。如果國家有政策上的扶持，應該投入到產業鏈其他環節的完善，晶圓、光刻膠、清洗設備等等。”
一番話說完，兩位大佬頓然動容，這可不是輕易就能推出去的利益。關于該產業的調查報告，兩位大佬都是看過的，尤其是老云，那是在松江任職很長時間的，對于那邊的地方政策有相當的了解程度。松江那個地方，肩負著國家賦予的很多任務，尤其民用高科技領域。
但是怎么說呢，松江那個地方的商業氛圍太濃郁了，所謂的芯片造不如買的論調，松江那個地方還是很有市場的。不僅僅是松江，帝都也很有一些人在鼓噪這個論調。
國家戰略層面，自然是你鼓吹你的，我該做啥做啥。怎么說呢，投入的多少。
一句話，半導體的全產業鏈，太燒錢了。松江有國家最大的半導體研究機構，維持這個機構的科研，每年的資金就不是少數。芯片國家安全的戰略，國家從沒忽視過。什么意思呢？衛星需要的芯片，軍方需要的芯片，這些不能全部依賴進口吧，這不是搞笑么？
國家層面必須保證在安全領域的芯片需求，技術代差可以有，但芯片一定要能用，產能一定要有保證。沒有自己的芯片，誰敢保證進口的芯片里沒后門？你把這種芯片裝到雷達和快遞上，真打仗的時候被人從后門搞一下，你不得瘋掉？
方蟄記得的可是很清楚，上輩子國家某部門研發的芯片推出后，互聯網上一堆人冷嘲熱諷，恨不得國家立刻就停止該項目的研究，停止給改項目撥款。
各種的裹挾民意，各種的在互聯網上造勢，在未來的幾年后，越演越烈。
舉個例子，高鐵啊，你等等你的人民。借著一次事故，就想把高鐵打死的勁頭。
總之就是各種給你搗亂。當時的方蟄也很信這些人就是了，跟在后面吶喊，完全冷靜不下來。所以說啊，理性這個東西在互聯網上，不存在的。
互聯網的節奏是這樣的，看見那些過的比自己好的人倒霉了，肯定是要推一把的。
扯遠了，回歸正題。
老柳和老云的反應是面面相覷，然后一起微微點頭。
嘴上是沒說啥，心里對于方蟄的認知跟以前肯定不一樣了，這年輕人的境界，高啊！
“小方啊，我沒想到啊，你真不錯。”老柳這次是真心實意的。
方蟄趕緊要謙虛，卻被老云打斷了：“行了，別自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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