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蟄其實也挺矛盾的,李萍的尊重帶來的壓力不小。現在孩子還小,長大了會不會抱怨父母,這都很難說的。社會上的主流價值觀,大概就是孩子出國讀書鍍金,海龜好像就能高人一等。實際上都是留學機構搞的輿論。
你就看那些排名,新西蘭的野雞大學都能跟國內的985差不多排名,多花點錢出國留學,難道不香么?說穿了,都是生意。
“在國內讀完高中吧,看孩子的成績如何,如果成績好,可以運作到頂尖的名校去讀書。那就出國讀本科,綠卡拿了也不要緊,隨時可以放棄的。反正每年有一定的居留期限,超過了綠卡就取締了。有句話可能狂妄了,我的兒子出不出國差別不大。關鍵還是要這孩子在學習期間,能學成什么樣子。財富可能會虧出去,但是知識閱歷不會。”
非常平靜的語氣說出這么一段話,進入李萍的耳朵里,品味到時另外一個意思。
名校包裝出來的青年才俊,在李崢身上并不適用,他需要學會的東西,跟學校的關系不大。李崢要學的東西,學校教不了。
果不其然,方蟄繼續說:“孩子現在大了,以后每年寒暑假,我都帶他一段時間。”
李萍是真的體會到“長子”二字的分量了,方蟄還有其他孩子,怕是沒這個待遇了。
多情和無情其實是一個意思,盡管方蟄很大方,但他就一個人,一桿槍。
這個情況下,孩子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所以,李萍慶幸當初的決斷,也慶幸自己遇到他比較早。反過來說,當初遇見方蟄,何嘗不是一種不幸呢?所以啊,冷暖自知吧。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事情,大概率是不會在社會頂層出現的。
人類社會的本質就是一場爭奪資源的游戲,具體到個人身上,就是基因在延續的過程中不斷優化,在下一代身上得到的體現就是進化。以相貌為例子,一代之間肯定是有明顯差距的,二代這種差距會因為父母中的一系而縮小,三代四代,這種差距更為細微。
還是那句話,有人生下來就是貴族,有人生下來注定就是跪族。
一個人的一生,有的東西生下來沒有,這輩子基本上就夠不著了。
上面那句話,適用絕大多數人。
為什么亂世英豪輩出?道理很簡單,亂世機會多啊,底層在亂世容易出頭。
任何一個朝代,和平發展個五十年,都不用多,兩代人,底層上升的通道基本就沒了。
為什么現在的年輕人躺平啊?不是不想努力,而是努力了也看不到希望。
時代發展的紅利已經被消耗干凈了,內卷時代開啟了。
如果你是一個社會底層,想要實現階層躍遷,那就要拼盡全力卷死所以競爭者。
就這,你還不一定能成功,可能在這個過程中,一點小小的意外,你的一切努力都白費。
李崢屬于那種生下來該有的都有的人,站在方蟄的角度看待這個小子的教育問題,那就應該盡量拉低他的生活水平,教育水平必須要高。
從現實看李萍給孩子的待遇太高了,這讓方蟄有點擔心這孩子長大了會不會變成紈绔。
“我們這一代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缺少文化自信,原因是我們成長的階段,世界進入了單極霸權的時代。人都是追求美好生活的,生在這個國家,向往國外的更優渥的生活,完全可以理解。但是有一點必須要看到,真的出去了會發現,事情可能不是出去前想的那樣。或者說,因為宣傳的話語權,導致我們看到的,聽到的,是人家故意讓你看到的。”
方蟄不知道這番話李萍能不能理解,實際上李萍也沒動腦筋去理解,只是笑著緊緊地挽著方蟄是手臂,低聲道:“你兒子,你決定怎么教育。”
轉了一個多小時,兩人才回去,獨處的時光對于李萍而言,就這么結束了有點兒短。她的想法很簡單,就這么挽著他的手臂,一直走到天亮都愿意。
李崢的作業做完了,看了半個小時的動畫片(dvd),很乖的上床睡覺。
平時都是李萍給他念睡前故事,今天換成了方蟄,李崢非常的開心。
方蟄很耐心的給他念了半個小時的故事大王,李崢睡著了,抬起手給他掖好被子,輕輕的關上門,客廳里李萍正在看無聲電視,眼神卻一直沒盯著電視,而是看著門口。
“睡了?”聲音很低,生怕驚醒孩子。方蟄點點頭,習慣性的摟著李萍的腰。
李萍的腳步很自然的往臥室走,方蟄能感受到她逐漸發燙的體表溫度。
久別勝新婚,這個說法還是很有可信度的。
李萍的骨子里是一個傳統女性,對方蟄可謂百依百順。
結果自然是第二天方蟄起來時渾身發酸,還是堅持起來了。因為答應了李崢,今天送他上學。車沒有開到門口,距離學校門口兩百米左右,方蟄就下車了。牽著李崢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走一邊說一些話。這孩子很開心的分享他在學校里的一切。
內容比較雜亂,比如某某女生很好看,希望跟她一起玩。又比如某某同學可討厭了。
很亂,毫無邏輯,想到哪說到哪。方蟄就當一個聽眾,嗯嗯的,不時附和一下。
李崢平時話并不多,但是今天仿佛有說不完的話。打斷他的不是方蟄,而是前面一輛車上下來的一個小姑娘,看見李崢就大喊一聲。
李崢見到她很開心的往前跑,掙脫了方蟄的手,沖到小姑娘面前,兩人嘰里呱啦的說話,顯得非常的激動和開心。車上下來的是一個少婦,身段窈窕,顏值極高。
看見方蟄走來時,少婦微笑點頭,主動招呼:“是李崢爸爸吧?您可真是少見。”
這種自來熟不是因為性格,而是她的眼睛夠毒,一眼就看出方蟄不是一般人,再仔細一看,覺得很眼熟,所以她才主動的開口招呼。
“你好,我是方蟄,李崢的爸爸。”方蟄很正常的溝通。少婦:“我是任萍!”
兩個孩子手拉手的說話,兩個大人站一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