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方蟄接過支票,轉手遞給方麗姝:“財務那邊抓緊辦理。”
“加上米國那邊的銷售,過去一個季度,公司銷售總額破億。方總是不是開個慶功會表示一下?”與會的魏晉笑瞇瞇的打岔,很明顯他看出來,方蟄不想在廉價服裝上太費精力。
“別打岔,我這里談正事呢。”邱小優可不是好對付的,咬死了不放。
方蟄沒有立刻表態,看一眼吳龍斌。負責生產的老吳笑著打圓場:“可以抽出三分之一的人員來負責邱女士的訂單,理論上對伊人的生產不會造成太大影響。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不是人員的調整,而是抓質量,繼續降低次品率。”
“熟練工人集中生產伊人。”方蟄果斷的決定,邱小優臉都黑了,但是沒反對。畢竟四件套和廉價服裝要求不高,重點是價格要低。
“米國那邊反饋,華夏文化衫銷量最好的是判官圖案,其次才是兩面都是漢字的款式。”邱小優冷靜了下來,跟誰作對都別跟錢作對。
現場一片詫異的表情,方麗華很直接的問:“鐘馗么?我們都有那些圖案的文化衫?”
邱小優點點頭:“前判官文字,后鐘馗圖案的售價三美元,一萬件一周時間全部賣完了。一萬件前冷字,后殺字的款式,十天售罄。門神圖案,秦瓊賣了八千,尉遲恭賣了七千八。長城圖案賣了六千三,太極圖五千五。有個情況你們可能沒想到。”
方蟄嗯了一聲:“什么情況?”邱小優道:“我上次順手進了一批廉價內褲,湊集裝箱用的。三萬條,國內進價五毛一條,米國那邊售價五十美分,全部賣完了。”
方蟄也確實楞了一下:“四件套呢?”邱小優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不緊不慢的給方蟄一個幽怨的眼神才回答:“四萬三千套,現在那邊超市在催貨啊,你能不能別偏心。”
“不偏心是不可能的,四件套給你的價格是三美元,廉價文化衫加大短褲一美元。”方蟄扭頭看著王正:“你們還沒解決貨源問題么?”
王小六也就是王正一臉的無奈:“我跟人家說是外銷單子,人家要美元啊。我哪有美元給他們,現在賣給邱姐的服裝,一套文化衫才賺五毛錢,沒動力啊方總。”
“你跟我叫苦?我告訴你,邱小優的單子你做不好,你那個部門就可以解散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哪怕一分錢都不賺,也要把外匯弄到手。”說完方蟄又補一刀:“內褲的事情,你怎么不及時匯報?別解釋,我看你是飄了,不打算好好干了是吧?”
王正一臉的苦澀,沒有爭辯,方蟄冷著臉道:“國內市場的四件套,停止供貨,集中供給邱小優。孰輕孰重,你應該分的清楚,有的話,我這里就不多說了。”
方蟄還是愿意給王小六機會的,有的事情怎么說呢?談不上對錯,人都是有私心和偏向的。王小六只是更照顧一點他的關系戶,畢竟客戶也是要維護的嘛。
方蟄想了想點他一句:“現在的市場是賣方市場,我們在服務方面已經做最大努力了。有時候不妨靈活一點,從長遠來看,國內市場才是重點。但現在公司處在一個微妙的階段,我們必須先保證國外市場的需求。”
王正點點頭:“明白了。”不等方蟄表態,方麗華惡狠狠的等著王正:“你不明白。”
這一下氣氛突然變的凝重了一些,方麗華當著沒察覺,繼續道:“出去慢慢想明白。”
王正遲疑了一下,起身出門去了,腳步有點沉重。方蟄不動聲色的穩坐,等著解釋。
“方總,我覺得有時候您不必解釋,直接下命令就好了。看執行結果就是。”梅影倒是很合拍,不輕不重的來一句,若有所指。
氣氛再次變化的時候,方蟄擺手道:“行了,別說這些了。公司管理層就這么幾個人。”言猶未盡的是,別鬧內訌。因為公司發展過快,這種情況最近有點苗頭。遠大公司陰盛陽衰,管理層卻沒有這個趨勢。奈何方蟄是獨一檔,魏晉是絕對死黨。
方家姐妹和梅影關系密切,老吳和王小六很自然的走的比較近。方蟄并沒有把這種事情太當一回事,畢竟公司的股份結構很明確。
“公司現在這番局面很不容易,希望大家珍惜,不要懈怠。”方蟄最后點一句。
梅影接過話道:“沒有方總,公司現在的一切都是空話。有的人拎不清呢,還以為自己很重要。”方蟄聽了這話突然警覺的看著梅影:“不利于團結的話,不要在會上說。”
吳龍斌越發的沉默了,低頭不語,似乎想藏起來。梅影拿出一份報告,輕輕的放在方蟄的面前:“上午剛收到的報告,有人建議把銷售部門進行一次整合,避免資源浪費。”
方蟄掃了一眼報告沒繼續這話題:“行了,開例會吧。”
魏晉舉手道:“方總,現在公司的管理還比較模糊,這確實不妥當。”
方蟄看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魏晉正色道:“細分部門,明確全責,不然你能累死。”
方蟄沉默了十幾秒才抬頭:“你以報告的形式上達吧,回頭我看看再說。說起來公司開創也沒多久,管理上出現問題不是大家的問題,而是人才儲備不足的問題。以前公司就那么點業務,細分的話增加成本,這是歷史遺留問題。我都沒想到公司膨脹的這么快。所以,要說責任和存在的問題,首先是我的責任和存在的問題。”
“現在混亂的不是銷售,而是采購、生產、倉庫管理,上次一批貨要不是魏總監盯得緊,本該發往帝都的貨就發到杭城去了。上個月一批不料的采購也弄錯了,要不是金鑫那邊是老關系了,及時進行了置換,生產耽誤是小,造成的后果是大。”方麗華似乎不想罷手。
“上一批人員招聘,棉紡六廠這邊的三百八十人,有一半不是棉紡六廠的在職或下崗工人,而是三姑六婆的親戚關系,其中有一百三十四人在二十歲以下。我建議,追究棉紡六廠那邊的問題,如果他們不在乎合作關系,以后招工就不找他們了。”
方蟄平靜的看著說話的梅影:“招聘一直是你在負責,我計劃把人事部門交給你。”
梅影的臉瞬間紅潤,咳嗽一聲降低語調:“棉紡六廠的意思,部分員工把自己的名額讓給了親戚關系,他們也不好說什么。本質是最近棉紡六廠的生產有所恢復,盡管工資不算太高,但總歸是國企工人。有的人覺得留在國企更安穩,但是又舍不得這個機會。”
“這個問題為什么不早點匯報?”方蟄的眼神突然嚴厲了起來,邊上的魏晉舉手道:“這是最近才發現的,需要時間去核實。”
方蟄的視線環視一圈之后,淡淡道:“魏晉留下,其他人散會吧。”
這個小會戛然而止,這是誰都沒想到的。但是眾人還都是起身次第離開了。
方蟄等眾人都出去了,看了一眼還沒動窩的邱小優:“你也出去。”
邱小優扭著腰站起來,翻了個白眼:“出去就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方蟄忍不住瞪著魏晉:“結婚把腦子結壞了?你需要立場么?”
“蟲子,你的利益就是我的立場。”魏晉倒是很淡定,一點都沒有發慌。
“明白了,那就是你沒腦子。被人代入立場了。”方蟄笑了出來,魏晉低頭沉思片刻:“蟲子,我覺得有的問題不能小看。”
方蟄沒說話,拿起電話撥號,接通后淡淡道:“你爸爸最近是不是跟你抱怨了什么?”
電話那邊的米國已經是燈火闌珊的夜晚,吳明珠手里端著一杯紅酒,靠著沙發懶洋洋的接話:“抱怨?也算是抱怨吧,說你把方家姐妹看的太重。還說方家姐妹的狗腿子都敢跟他齜牙。這些話,你不問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方蟄呵呵呵的冷笑了幾聲:“你是不是覺得,我的企業離開米國市場就活不下去了?”
當的一聲,酒杯落地上,要不是地毯杯子就碎了。
“你反應那么激烈干啥?”吳明珠怯怯的回一句,方蟄淡淡道:“反應激烈的是你吧?”
“好了,你也別生氣,我也不激動。不管怎么說,方蟄,我爸爸才是這家公司的第一元老。”吳明珠嘆息一聲,方蟄嚴厲的回答:“我的公司,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我們之間的銷售合約,明確了現貨交易,我隨時可以放棄你手里的市場,專功國內。”
“好好,我錯了行不行,我還是遠大的股東之一呢,我一句話都不能說了?”
“你能說,但我有權不聽,也有權不接受。我告訴你,再有下一次,我另起爐灶開拓米國市場。哪怕由此造成米國市場的全部丟失,我也在所不惜。”
聽到方蟄冷氣森森的話,吳明珠沖邊上安靜看書的云玨道:“云玨,你男人兇我。”
云玨抬頭看她一眼:“你要是想男人了,就請假回去送,別把我拉下水。”
方蟄這邊聽到云玨的聲音便道:“讓云玨接電話。”
吳明珠把手一伸,電話沖著云玨。扭著水蛇腰的云玨不情愿的起身,走過來接電話:“啊!”
語調拉的有點長,方蟄聽了忍不住懟她:“好好說話,你叫X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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