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鐸這種老油子在利益面前秒慫,立刻換了一副誠懇的語氣:“哥哥錯了!千萬別只給利息啊,我就等著你這錢過年呢。”劉世鐸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方蟄沒少賺。
說的難聽一點,收下劉世鐸的資金,就是帶他賺錢啊。
“晚上一起吃飯,你安排。”方蟄倒也沒繼續高調,劉世鐸趕緊表示:“我這就來接你。”
不到二十分鐘,下面汽車喇叭響了,方蟄出門下樓時,遭遇方麗姝,湊近了低聲說話:“有人請客吃飯,晚上我回去。”方麗姝臉上微微泛紅,輕輕的點點頭,心虛的四下看看。有的事情呢,做可以,說出來就不行了。
車上沒司機,方蟄也就上了副駕駛的位子,坐好后劉世鐸的話就來了:“這兩年日子不好過啊,很多做外貿的企業,這次算是栽的不輕。尤其是做鋼筋水泥這一類的企業。”
“泰國那邊的地產業崩盤也能影響到國內?”方蟄倒是沒想過這個,劉世鐸一邊開車一邊胡侃:“多新鮮啊,那邊地產暴漲的時候,國內一些有合作企業的訂單忙不過來呢。這東西國內的價格便宜,質量上也不差,泰國本地產的建筑用鋼筋水泥瓷磚這些企業,都被干趴下了。現在也就是做歐美生意的企業還算不錯。”
泰國還真是個特殊的例子,這國家的產業保護政策幾乎等于沒有。搞到后來只能靠旅游業了。就這么一個國家,房地產價格一度高的下人,舉國都在搞房地產。
“屁大的國家,金融政策稀爛,產業政策稀爛。泰銖那個事情,本地的投資商都在做空,泰國央行的怎么扛的住。就這還算好的,韓國那邊才操1蛋呢,前腳呼吁國民捐獻黃金,后腳就給米國爸爸跪下了。草民熱血上頭,屁用沒有。”方蟄忍不住吐槽,真不怪人家索羅斯啊,怪就怪這些國家心里沒點AC之間的數。
扯的有點遠了,劉世鐸趕緊拉回來:“這次能掙多少?”
“這次說起來你還挺特殊的,把錢丟給我問都沒問就不管了。合約你都不簽,這么大一筆錢,就要了一張收據,我做假賬把這筆錢給你吞了你哭都地哭去。以后不許這樣了。”方蟄很認真的給他定性,劉世鐸笑了笑沒說話。
“這事情怎么說呢,我當初就沒指望能賺多少,反正你不會虧了我。”劉世鐸很會說話。
方蟄一個字都不信,懶洋洋的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丟在駕駛表上:“銀行賬號密碼都在里面,收你百分之二十的傭金不算多吧?”
劉世鐸一聽這話,表情變得極為精彩:“我X,這次賺了多少?”
要不怎么說這家伙聰明呢一家伙就猜到方蟄沒少幫他賺錢。
“單獨給你開了個戶頭從泰銖開始,一直在跟著走盈利大概在百分之一百七八十吧。”
說這話方蟄還是頗為得意的,這就是信任的報答。
劉世鐸明顯的消息靈通聽到這話更是喜笑顏開道:“那可多謝你了,南夏那邊我可聽說了百分之十五的利息就給他們打發了?當時是多看好空頭啊,非要把資金拿走自己做?”
“看人發財眼睛紅了唄,根本就不知道這池子里水有多深就一頭扎進去。按說他們也是吃消息飯的怎么連如此重大的消息事先都沒有聽說?”方蟄還是很好奇的這事不正常。
“怎么沒聽說事先他們肯定是知道了傳聞的,無非就是覺得那幫國際炒家太強大就算國內出面背書也干不過唄。”劉世鐸給出了答案,方蟄不禁嘆息搖頭。
“這得多蠢才能得出這么一個結論啊,這是多看不起全球五大流動武器販賣商之一。”
劉世鐸頭一回聽到這個稱謂,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根本就憋不住。
“你行了啊,我可在開車啊,別說笑話。”說著專心開車,到了地方以前沒來過,一個弄堂里的館子,劉世鐸停好車道:“這地方新開的,有點鬧中求靜的意思吧?”
方蟄看看這地方的環境,這地方叫做石庫門,后來被列為化保護區的地方。車開不進去,只能停在外面,然后下車步行往里走。方蟄對此倒是無所謂,這一帶以前沒事也來溜達過,見識一下當年租界時特有的建筑。
劉世鐸以為他沒來過這種地方,還不停的介紹:“早年間這種房子沒廁所,家里都得準備馬桶。舊松江倒夜香的頭頭,都是一方霸主。這還是租界呢,情況要好很多。剛解放那會,帝都就是個大垃圾堆。”
方蟄點點頭認可他的說法:“這地方確實很有歷史特點,站在現在的角度看,租界就是屈辱的印記。在這地方開個館子,倒是別出心裁,別給我整出一個長三堂子來啊。”
“你就算想,現在也得有啊。”劉世鐸看來還是研究了一下歷史的。
沿著邊上的樓道上了二樓,三五間房子打通了,一個房間是一個包廂,這里的房子明顯的做過現代改造,不會再有馬桶這個東西出現了。身段豐腴的女老板站在門口迎接:“來了?”
就沖語氣,明顯是熟客。方蟄很好奇劉世鐸跟她的關系,但卻沒有問出來的意思。
“這地方也是本地人帶我來的,吃的是本地菜,早年間有的本地菜這里都有做。你看墻上的老照片沒有,蘇州河上的烏篷船,當年上面的船娘現在可是看不到咯。”劉世鐸還感慨上了,方蟄聽著眉頭微微皺起來:“這是懷舊館子?吃的是情懷啊?”
老板明顯是很會察言觀色的,立刻就笑著解釋:“嗨,現在生活好了,過去的事情不能忘記啊。舊松江是個什么樣子?老一輩人可沒少嘀咕。我在這做生意,就是圖這里房租便宜。弄這些照片,就是給客人看看,過去的松江是個什么樣子。”
方蟄笑了笑,跟著進包間落座,等茶水上來,點好了菜之后,方蟄才笑著對劉世鐸道:“你剛才說的船上人家,對,船娘。不單單做美食生意,多數情況下還要做皮肉生意才能活下來。舊社會松江從事皮肉行業的女性以十萬計,這里頭可都是血淚。”
劉世鐸有點尷尬,覺得這地方找的不好不說,自己的話也沒說對方蟄的胃口。本來以為這資本家都不是東西,沒想到這孫子還有這么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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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感慨上了?”劉世鐸覺得事出有因,方蟄嘆息一聲道:“你在國內沒怎么出去過,我這幾年來回折騰,在人家的底盤上沒少看洋人的臉色。就拿這次港城的操作來說吧,高盛一個區域高管,就在我的交易室內坐著,看著我出手了才走的。明白著膈應你。”
劉世鐸一聽這個也是頗為吃驚:“怎么,在港城都被洋人欺負?”
方蟄笑了笑道:“談不上欺負,就是惡心一下你。他們也不傻,知道我不會把全部操作都暴露出來,他們看到的只是最后時刻我全力出擊的一幕。再說了,高盛在原作巔峰影業上市,等公司上市了,我割米國韭菜賺錢,被惡心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來,吃螃蟹!”蒸好的螃蟹被端上來,老板笑瞇瞇的招呼,動手把煮好的黃酒打開,用勺子給兩人倒酒。方蟄看一眼里面的姜片便笑道:“加了姜片啊,好。今天黃酒就螃蟹。”
劉世鐸不懂這個,笑著問道:“怎么,還有講究?”
方蟄笑了笑道:“現在還不是螃蟹最肥的時候,中秋前后吃螃蟹是最好的。”
兩人動手開吃,劉世鐸還裝模作樣的,摸出一個皮套子,里面各種吃螃蟹的器械,方蟄看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拿個螃蟹的腳來掏肉吃,同時笑道:“你這弄的還挺正式,螃蟹涼的很,所以要配煮好的黃酒。”
吃了兩個螃蟹后,方蟄拿毛巾擦了擦手又擦嘴:“好了,這東西不能多吃。”
劉世鐸一看還有三四個呢,想想也停下沒繼續,一邊擦手一邊說話:“其實你不打電話找我呢,我也要去找你。”
方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倒酒伺候的老板,劉世鐸渾然不在意得樣子,方蟄也沒說話,點點頭示意他繼續。劉世鐸這才繼續:“有的人呢,貪心不足啊。棉紡六廠就在遠大的邊上,幾個人搞了個地產公司,合作把地拿下了。一看遠大還有兩棟樓在嵌進來就動心了。后來干脆還對你那一路沿街的房子也上心了,懂了吧?”
“走政府征地的路子?”方蟄聽明白了,淡淡的問一句。
劉世鐸點點頭:“就是這個才惡心啊,你要不接受條件,他們就有理由斷你的水電。”
方蟄一聽只是就這,頓時就笑道:“那沒問題了,遠大正在籌備搬遷。”
劉世鐸抬手輕輕一按:“別高興的太早,你得留人看著,別回頭被人給強拆了。”
方蟄一聽頓時警覺了:“現在就敢強拆了?找的什么人啊?”
強拆這種現象,那得要等新世紀之后,地產業大規模興起才出現的吧?
“你啊,還是太低調了,別人覺得你好欺負呢。”劉世鐸加重了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