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江各地多有大型輕紡企業，技術上也沒有任何問題，只要我們開口，就算沒有人家也肯投入技術力量來研發新產品。下半年米國那邊的銷量有所提高，日本市場那邊找了個合作伙伴，專做所謂輕奢時尚的服裝，他們提出讓偶像代言，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蔣韻覺得這解釋并不明白，追問一句：“沒有別的替代方案么？”
方麗華笑道：“當然是有的，鑒于市場的不同，生產安排和材料采購，米國市場以基本都是金鑫的料，日本、東南亞、港城、大員這些市場，則從另外幾家合作伙伴那邊采購。今非昔比，短短三五年的時間，現在不是我們擔心金鑫掐脖子的事情，而是金鑫擔心我們換人。”
這么說方蟄心里就很清晰了，不虧是世界工廠啊，至少在輕紡這一塊，華夏沒對手了。
看看蔣韻還是杞人憂天的樣子，方蟄只好進一步解釋：“是這樣的，從八十年代開始呢，西方盛行新自由主義，其中調門最高的就是里根和撒切爾夫人。小政府必然造成資本無限的追求最大利益，市場全球化必然導致發達國家制造業轉移。從那會開始，國內的輕紡行業就進入了蓬勃發展的狀態，不以人意志為轉移的。八億件襯衫換一家波音飛機，看起來我們挺慘的，換個角度看問題，我們解決了相當程度就業問題。”
“你這話題太大了，說點實在的。發達國家的事情跟我們有啥關系？”蔣韻撇了撇嘴，她在方蟄面前總是表現出一副從不掩飾內心想法的樣子。
這種表現方蟄并不在意，因為沒有利益沖突。你是不是個直爽的跟，跟我有啥關系？
“關系大了，但凡是國內能生產的東西，你看著價格就跟跳水似得往下掉。這就是工業生產的威力，同時也是西方國家的痛。本來我們不能生產的東西，他們可是想怎么宰就怎么宰。就拿數控機床來說吧？只要我們能自己生產的，哪怕是在實驗室里頭，發達國家的商家都會價格大幅度跳水，為啥？想弄死你唄。結果是往往他們被我們用白菜價弄死了。”
這個時代的人對于以米國為首的西方發達國家，那真是高山仰止。不單單是民間風氣如此，整個學術界乃至政府的多數官員，都發自內心的覺得，我們確實差很多。有的人發現差距，努力學習，迎頭趕上，有的人發現差距，直接跪下，舉手投降。
“別提什么歐美發達國家了，什么時候我們能趕上四小龍就不錯了。”蔣韻嗤之以鼻，難得有機會蔑視一下方蟄，她真是一點多不肯放過。
方麗姝冷眼旁觀，覺得這女人真狡猾的很，用這種方式來體現她跟方蟄的親近。好在很明顯的能看的出來，兩人固然是親近，還沒發展到親密的程度。方蟄也不是見塊肉就咬，而是很有選擇性和針對性，白莉是特例。
方麗姝看的很明白，她跟方蟄的關系也就那樣了，不過方蟄這個男人有點好，大方！
單單就這一點，方麗姝就很難說什么追求自由的話。以前在棉紡六廠倒是自由，工作都沒了。那個結婚前看似對自己很好的前夫，婚后工資只交一半養家，離婚時孩子都不要了。所以說，衡量一個男人是不是在意一個女人，真的要看他是否舍得為你花錢。
現實一點，離開方蟄，她找誰去保證她現在高出別人一等的生活水準。方蟄未婚，天曉得蔣韻這個女人是不是惦記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好事。
方蟄可不知道方麗姝想了那么多東西，對于蔣韻的話只是淡淡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蔣韻真的不知道，可惜，方蟄不會解釋。
事情很多，而且對于公司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事情，非方蟄拍板不能決定的那種。
方麗華這邊的電話金鑫簽約，秦大河沒著急簽約，反倒一個電話打到方蟄這里，開口調侃道：“方總，自打你搞了個電腦集團，我都不敢在你面前出現了。感覺不是一個階級的人！”
方蟄嘆息一聲道：“老秦啊，真對不住，我這一年過的什么日子你是不知道。難啊！我前段時間，真的是出去躲清閑的，一句兩句跟你說不清楚。這里我放一句話，只要金鑫不變，遠大就不變。只要金鑫能生產，價格同等，質量同等，遠大優先用金鑫的產品。”
秦大河在電話這邊肅然，都是生意人，能給這么一句話，那真是太真誠了。今非昔比啊，輕紡城那個地方，只要手里有錢，想要什么樣的面料沒有啊？遠大作為國內制衣企業的巨頭，多少人想把產品打進去。秦大河也很清楚，那些人見不到方蟄。
秦大河更清楚，如果不是方蟄壓著，誰能保證下面的人對其他公司銷售人員給的好處不動心。秦大河也很清楚，方麗華那邊確實給了其他廠家一些單子，但是具體數量不大，對金鑫產生不了太大的威脅。但他真的擔心，方蟄要動搖了，金鑫的市場份額能失去一小半。
“有方總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快年底了，找個機會聚一聚吧，正好我要去一趟松江。”
方蟄對此欣然笑道：“沒問題，等你來了。我熱情款待。”
話是這么說，秦大河心里卻并沒底，畢竟之前去了多次沒見著方蟄。剛才要不是關系戶電話通知，他都不知道方蟄在遠大公司現身了。這一年的方蟄，真是越來越難見到了。電話這個東西，打多了怕人家煩你啊。
公司積累的事情很多，處理到半夜才算完事。方蟄伸懶腰的時候，方麗姝推門進來，見狀便過來捏著肩膀道：“累了吧？”
方蟄色瞇瞇的笑道：“累不累要看什么事情。”方麗姝也習慣了這家伙嘴里不正經，手上不停，低聲道：“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機會。”
方蟄靠著她的胸前：“年底事情多，我怕是要去一趟帝都啊。”
說心里話，方蟄是真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不得不承認，李萍玩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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