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什么？”說相聲自然是有逗的有捧的，郭玉容欲言又止的時候，李萍開口了。
剛才這個反問郭玉容差點就說出來了，及時的端起咖啡杯，還咳嗽了兩聲。
對面的白玉蘭臉色變幻著，眼神不善的看著方蟄，卻被方蟄直接無視，笑著對李萍道：“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你只要記住白家是賣鴉、片起家的，白家是買辦出身。最后一點，一國兩制的前提下，港城所謂的精英們不會在乎底層的利益。”
李萍思索的時候，白玉婷心態很快調整過來了，似笑非笑的看著方蟄道：“方生這話，是不是意味著將來回歸，我們這些人會被清算呢？”
方蟄聽出了其中的坑，不緊不慢的反問一句：“我理解的一國兩制是根據字面意思來理解的，根據以往對承諾是否遵守的歷史來看，港城的制度不會改變。反倒是我懷疑，殖民者不甘心失敗，最后時刻搗亂不說，沒準還會埋下點伏筆，將來給華夏政府添亂。”
這別人信不信不知道，反正在場的三位女士都認為是實話。實話都不那么好聽。
所以白玉婷決定反擊一句：“方生的意思，英國政府做的不對咯，證據呢？我可是學法律的。沒有證據的話，可以當成誹謗的。”
方蟄對這個女人的反擊并不意外，學法律的嘛，嘴皮子能不利索么？資本主義社會的律師，黑的能說成白的，屎能說成黃金，一點都不稀奇。
“這是利益問題，立場問題，唯獨跟是非沒關系。說到這個，我倒是有個賺錢的機會推薦給郭女士，如果手里資金充裕呢，不妨去多倫多買點房子囤著。將來租也好，賣也好，總是能有所斬獲的。”方蟄打算繼續糾纏了，主動轉移話題，不著痕跡的反擊一下。
白玉婷想必是知道一點什么的，所以在聽到方蟄這番話的時候，立刻臉色就變了幾下。
一直注意觀察的郭玉婷若有所思，笑了笑：“謝謝方生提醒。”
方蟄微微點頭，轉身問李萍：“累不累，現在還早，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一下。”
不等李萍開口，郭玉容搶過話頭：“我跟萍姐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呢。”
意識到繼續糾纏不可能有任何收獲，白玉婷起身告辭：“各位，我先過去那邊。”
等她走遠了，郭玉容才露出一絲輕蔑的表情目送，回頭道：“方生厲害！佩服佩服！白玉婷在斗嘴上面，從來沒見她輸過。白家在港城還是很有話語權的。”
“呵呵，郭女士過譽了，這不是什么口舌之爭，我只是實話實說。既然是擺在眼前的事實，我說出來就談不上斗嘴一說了。有的人非要用傲慢的態度來顛倒黑白，我也很無奈。”
方蟄顯得很平靜，李萍卻興奮的低聲問：“剛才什么意思啊？多倫多的房子什么意思？”
“回歸沒幾年了，有的人肯定會擔心的，生怕華夏政府不兌現承諾。西方媒體長期妖魔化華夏政府，有心人暗地造謠，推波助瀾。一群自以為是社會精英，實際上被視作韭菜的人，聽信了他人的鼓動選擇移民。現在只是個開頭，還得有幾年折騰的。”方蟄平淡的解釋。
李萍還是差點意思，對這邊的生態不是很了解，對面的郭玉容眼睛已經亮了。
“方生，你的意思，英聯邦國家在回歸之前可能迎來一波移民潮么？”郭玉容把聲音給壓低了，方蟄淡淡道：“多倫多應該是首選，這是從綜合情況得出的判斷。”
“方生真是商業奇才啊，不過是看看報紙和電視，就得出這么一個可能性很大的結論。”郭玉容還是有點保留的說，實際上心里對這個結論已經非常的認可。
方蟄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上次從松江回來，郭女士是怎么脫困的？”
郭玉容聽了掩嘴一笑，低聲道：“那個癮君子被抓起來，我只好去求松江政府咯。沒想到人家很給面子，直接就讓我把人帶走，限期離境。那邊的政府部門負責人還說了，郭家是港城的知名富商，內地政府還是很歡迎我們去投資考察的。回到港城他被送去國外了。”
這么一說方蟄就明白了，這女人嚇唬了那個癮君子，讓他覺得自己被“救”，郭玉容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回來后沒有繼續糾纏了，畢竟人還是要臉的嘛。
這個戲是怎么演的，方蟄一點都不關心，倒是郭玉容繼續低聲道：“我回來后用私房錢注冊了一家公司，打算再次去內地做生意，方生有沒有好的合作機會？”
這話方蟄就當是一陣風吹過，根本沒往心里去。這女人看似柔弱，其實一點都不簡單。膽子大到敢去松江行騙，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不過商人嘛，只關心自己的利益很正常。
“怎么，郭女士對方某人的判斷信不過？”方蟄指的自然是剛才多倫多的話題。
“信啊，可是我沒多少本錢啊？這次回來老不死給了我一百萬和兩套房子，讓我簽了一份協議，今后放棄對遺產的分配要求。他是做給家里人看，大概是人之將死，心懷善念想補救一下吧。我呢，名義上還是郭家的人，實際上沒關系了。這點錢去內地，還是能有所作為的，去加拿大，這點錢翻不起多少浪花。”
方蟄覺得這話的可信度比較高了，身子微微前傾，盯著郭玉容道：“郭女士有沒有具體的投資方向呢？”郭玉容微微遲疑，看了一眼那邊一桌人，低聲道：“晚一點再說。”
方蟄點點頭：“我都可以。”其實就是我無所謂的意思，有的合作就合作，沒合作機會拉倒。倒是李萍露出了強烈的興趣，她很清楚港資在內地是有一些優惠政策的。尤其在最近兩年，內地拉開了全面開放的序幕，機會是有很多的。具體到項目上，實業是最受歡迎的。
很快兩個女人又聊了起來，內容都是明天一起逛街，方蟄要一份報紙安靜的看著，沒有去摻和她們的聊天。李萍心里想著沒準這也是個機會，回頭把自己的公司變成合資公司。
港城就這么點大的地方，能有多少新聞可看呢？沒看一會方蟄就覺得無趣了，八卦一類的新聞方蟄是沒啥興趣的。現在的港城還是殖民政府在統治，報紙連罵港督的勇氣多沒有。在米國的時候，看電視看報紙，批評總統都很常見。
不是說這就是所謂的新聞自由了，只是殖民統治下的港城更加的不堪而已。當然現在的港城因為經濟發展還不錯，這里的人對內地的人還有一點居高臨下的心里優勢。不能點評港英政府，那就知道針對內地咯。
從這個角度看，港英政府在回歸前幾年的各種操作，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內地的開放。加速了港城的沒落，頭腦清醒的商人早就把產業重心往內地轉移。
報紙沒啥好看的，方蟄丟一邊道：“你們聊，我出去抽煙。”這是方蟄的習慣了，不在公共場合抽煙，走側門出來，在陽臺上抽煙看風景。
剛出來沒一會，陽臺門又打開了，白玉婷笑瞇瞇的出現，手里也夾著一支煙。
“借個火。”白玉婷湊了過來，方蟄直接把打火機遞過去，白玉婷有點意外的看了方蟄一眼，點上煙把打火機還回來道：“方生這是對我有戒心么？”
方蟄搖搖頭：“怎么可能？我們都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人，沒有利益沖突，怎么會有戒心？”
白玉婷一想也是，自嘲的笑了笑：“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方蟄不想跟她有瓜葛，所以很直接的表示：“你不是想太多了，只是繼承了英國人的傲慢屬性。一開始你就沒有平等對話的覺悟，所以才會想的太多。這么說吧，英國首相都得向內地政府低頭，這是大勢所趨。從綜合實力上來說，華夏政府跟英國是一個層面上的，甚至還要強大很多。我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果華夏政府不考慮港城人民的利益，直接斷水就能讓港城崩潰。在一個聯合國五常國家領導人的眼里，你們這些小動作貽笑大方。”
這話說的是真難聽，方蟄是一點面子都沒給她留。換成一般人，估計已經跳起來了。
但是白玉婷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露出苦笑道：“是啊，可惜，有的人看不到。”
這話指的是誰呢？方蟄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港城法律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方蟄心里很清楚，何況是買辦出身的白家呢？
方蟄不說話，只是扭頭看外面的風景，白玉婷站一邊，背身靠著護欄，一邊姿勢優雅的抽煙，一邊自言自語：“在天下大勢面前，個人和小團體的逆流而動，一點意義都沒有啊。為了一點眼前利益，放棄更大的利益，實為不知。”
方蟄繼續裝聾作啞，把煙頭掐滅在垃圾桶上，準備告辭轉身時，白玉婷又開口：“方生能留個聯系方式么？沒準將來我要去內地拜訪。”
方蟄楞了一下，點點頭：“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