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點段落梅頭一回坐奔馳跑長途，這個感受確實比較爽。93年的長途汽車，從松江到江城，三百公里走國道。何謂國道，放在作者寫這書的時候，差不多就是二級公路吧。別說老款的長途公共汽車了，放現在的大巴坐坐看那種體會。
還有一個選擇是坐火車，六個小時都是快車了。綠皮，硬座，現在還有體會，那個酸爽。
段落梅一開始確實因此興奮了，忍不住想說話，一個多小時過去興奮淡去。靠著舒適的座椅打瞌睡。方蟄當著沒看見，心里暗暗嘆息。開出去一百公里路邊看見小店就停車休息，下去買點飲料，然后找地方方便一二。
段落梅也醒了，下車來活動一二，長時間坐車真不舒服，同樣會很疲倦的。
大一小女生在這一段時間接觸下來，方蟄算是大概摸清了底細，還是稚嫩啊。指望她照顧自己是不要想了，你得反過來照顧她。
十八歲的小姑娘長的再漂亮，不會伺候人，對于方蟄來說吸引力就大大的下降。真正想做點事情的男人，哪有多少精力放在男女之事上面？整天深入交流還不缺錢花的，那是投胎技術好的二代。方蟄這種一代，當然會選擇“小白菜”那種知冷知熱的。
車到江城的時候，兩人之間已經很熟悉了，之前那種陌生的隔閡沒有了。方蟄的心里把這個有點傻的女孩當妹妹看，段落梅心里則有點遺憾，這路要是沒盡頭多好。這便宜哥哥沿途很貼心啊，沿途還帶著她吃了頓午飯，沒著急趕路。唉！拿他當什么才好呢？
看見等在路邊段秋生，方蟄把車靠上去，下車拿行李放下，得知老娘在外婆那，也沒多話便告辭離開。段秋生拖著行李往回走幾步，發現女兒沒跟上，回頭看一眼見原地發呆，也不上去催促，站在那等著她還魂。
少女懷春，可以理解。不過老段看出來了，方蟄對自己的閨女沒啥想法。
段落梅總算回頭了，對上老爹的眼神便面紅耳赤的低頭：“爸。”
“別想太多了！”段秋生提醒一句，段落梅心里一陣失落，上前道：“我拿他當哥哥呢。”
呵呵！段秋生也不拆穿，等著姑娘上前一路往前，問起她在學校的一些事情。
這些年又當爹又當娘的，閨女心里的想法能不清楚么？總算是熬到上大學了，暫時出頭而已。今后的事情，唉，為人父母的，怎么可能有省心的一天呢？
方蟄這邊到了外婆家里，停車進門一看，靜悄悄的。頓時心里發慌，這也太安靜了吧？
好在廚房里探出一個腦袋，是家里請的毛姆李阿姨：“回來了，你媽陪外婆出去了。”
看看時間這都下午三點了，這是出去遛彎么？先不管那么多了，把帶回來的東西先搬下車。廚房里的李阿姨又說話了：“午飯吃了么？沒有我給你做點？”
“路上吃過了，不用麻煩了。”東西不少，滿滿的一后尾箱呢。主要是給外婆帶的營養品，還有一些冬天穿的衣服。給老媽帶的也不少，都是交代方麗姝買的，都有點啥也不清楚。
保健品是不會有的，方蟄重點交代了不要買這些。主要還是魚肝油、蜂王漿、西洋參。XX金這一類廣告打的滿天飛的保健品，方蟄表示這東西也就是吃不死人而已。有多少效果，那只有天知道，反正方蟄更相信同仁堂之類的老牌子。
怎么說呢，歷史已經證明了，這些年很多保健品牌必然會消失。
剛把東西搬完，于芬扶著外婆回來了，看見方蟄自然是歡天喜地的招呼。方蟄上前扶著外婆，老人家比上次好轉了很多，腦子也處在清醒狀態。拉著方蟄的手死活不放，一起往里去，方蟄陪著她坐下說了好一陣的話。
期間老太太困了睡下。于芬一番解釋，外婆六十五了，上次中風后，經過治療和修養，恢復的很好。現在就算沒人扶，拄著拐杖也能走，就是說話還有點含糊，腦子是清醒的。
這下方蟄就放心了，問了一句：“將來怎么打算？要不要我把外婆接走？”
這就是做兒子的孝心了，于芬翻眼珠道：“你就這么看我啊，要不是為了你外婆，我能留在江城？你就別管了，段秋生那邊同意住在一起，房子都弄好了。這邊的老房子，打算租出去，明天在新房子那邊擺一桌，都是家里人吃一頓。一個外人都不請的。”
方蟄心里有數了，點點頭道：“那我就不管了，我只管吃和出錢。”說著摸口袋，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上回說的那些事情，開銷算我的。”于芬拆開看一眼，三十萬的支票。
“我收下了，你爸爸那邊，不能不管吧？”于芬提了一嘴。
方蟄稍稍沉吟道：“我托魏晉那邊找人買了個大套，一百多平的，裝修好了放了有三個月了。一直沒給他說，明天我過去，帶著他去置辦家具和家電，年前肯定能搬進去住。外婆這老屋子，就不要租出去了，不然我回來過年住哪啊。說起來，還是這里住的舒服。”
于芬收好支票道：“就按你說的做，這里我讓人定期來打掃收拾。年后重新裝修一下，這房子將來就是你的了。”方蟄沒再這個問題上糾纏，這房子好么？老式平房能有多好？就是個念想，寄托了太多的感情。
于芬很清楚方蟄做的這些是補償，因為她放棄了沿江各地專賣店的收益。這么做的原因，不是她有高尚的品德，而是對比了方越那邊之后的產物。
當年方蟄年幼，于芬遠走他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個很不稱職的母親。如果不是外婆這邊有加分，于芬是沒法跟一直供方蟄讀書的方越相提并論的。
當然方蟄的記憶里，更多的感懷來自后來于芬死活要把近乎一輩子的積蓄全部留給方蟄的事情。這才是方蟄對于芬如此的緣故，兩個人對一件事情的聚焦點不一樣。
“明天晚飯別忘記就行。”于芬強調了一句，就沒去管方蟄想做什么，怎么做了。
拿著車鑰匙方蟄出門了，電話方越的呼機，很快電話就回過來了，聽到里頭有麻將發出的嘩嘩聲，方蟄嘆息一聲：“我，方蟄，晚上過去吃飯。”
江城這地方茶室不少，都是給人提供休閑場所的。別看這城市的人均收入不高，茶室生意還賊好，喜歡打麻將的人非常多。方越就是個三天不打麻將就手癢癢的人，這個毛病上輩子就這樣，這輩子也沒改變。開始方蟄以為，方越不玩牌九、二八杠是因為他沒多少錢。
后來才知道，方越只打麻將的原因是被管的很嚴格，從這個意義上看，再婚對他是好事。再后來方蟄聽林朵朵說過一個事情，看似柔弱的林芝，因為方越玩牌九去把人家桌給掀了。
結合這些上輩子的記憶，方蟄總結出房門換鎖不是什么意外因素造成的。
好吧，這些方蟄都不打算計較了，畢竟那套兩居室這輩子就沒惦記過，上輩子也沒惦記。
“啊，好啊，我這就去買菜。”方越趕緊答應，麻將都不打了。
“你在哪，要我去接你么？”方蟄問一句，因為不是假期，方越是下午翹班去打麻將。搞不好會距離家里比較遠，去接一下比較好。
“不用了，我就在小區門口的小賣部這里玩，你要是有空等下去五中接朵朵吧。”
毫無疑問這是方越的私心，他還是希望這對“兄妹”能相處的好一點。盡管之前方蟄對林朵朵很不錯，現在林朵朵穿的衣服都是方蟄給買的。方越還是希望，將來這個“女兒”的前途，得到方蟄這個“哥哥”的照顧。
對此方蟄心知肚明，但是卻從不去拆穿，甚至會做的比方越希望的更好。
“行，我這就去接她。”方蟄說著掛了電話，收起大哥大，驅車前往五中。
這個時間肯定是沒下課的，方蟄百米之外就停車，步行進校門。
攔住一個女老師問了一下高一（三）班教室。正巧是課間休息時間，林朵朵和幾個女生湊一起嘰嘰喳喳，感受到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背對著方蟄的林朵朵看著對面的同學說話。
“干啥啊，你們傻了啊？”對面的同學指了指方蟄：“好像有人找你。”幾個小姑娘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方蟄，畢竟風氣保守的時代，多看一眼帥哥都會臉紅。
“誰啊？”一臉不悅的林朵朵回頭，表情瞬間驚喜，發出一聲尖叫：“啊！”
早有準備的方蟄雙手捂著耳朵，林朵朵的高分貝傷害不是沒有體驗過。
“哥！”林朵朵把分貝降下來，發出驚喜的喊上，整個人也撲了過來。方蟄被這奮不顧身的一撲給抱住了，身上多了只袋鼠，只好痛苦的閉上眼睛并戰術后仰，表示自己是無辜的。
“高中了，矜持一點好不好？”方蟄開口時忍住露出了溺愛的語氣，手也忍不住在小腦門上摸了幾下。林朵朵很享受這個愛撫，瞇著眼睛道：“哥，我還有一節課語文呢。”
“語文課少上一節不要緊，我去跟老師請假。”方蟄果斷的拋棄了底線。
“好啊，好啊。”林朵朵拼命點頭，得寸進尺：“晚自習我也不想上。”
結果自然是殘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