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算個人?”不屑的氣息,隔著一張大圓桌都能嗅到。
年輕氣盛啊!一桌中老年人都是這個想法!原因嘛,1沒吃過虧,2有恃無恐。
很明顯,姓余的臭名昭著,卻是出名的有分寸,他看上的目標一般都可以隨便擺布。
所以,方蟄被帶上一頂年輕氣盛沒吃過虧的帽子住肯定的。
“呵呵!”自稱“余哥”的男子冷笑兩聲,并未發作,只是淡淡道:“看來方總的人面不廣啊,也不怪方總,畢竟小門小戶的,見識不足。”
“余哥”一臉倨傲的說話時,前方門里走出一群人,現場與會者集體氣力,掌聲響起。
進來的領導一邊走一邊鼓掌,方蟄當然認識尹領導,面無表情的起身跟著鼓掌。
尹FSZ抬手示意安靜,掌聲停止,領導正要說話的時候,出現一個突兀的聲音。
“領導,我請求退出今天的活動。”聲音不大,但是卻如驚雷一般,震驚整個大廳。
尹領導一看說話的人是方蟄,頓時露出微笑道:“小方總這是有急事么?”
方蟄搖搖頭:“領導,我沒急事,只是有人要強行入股遠大,我要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去有關部門申請企業關閉。”
尹領導臉色一沉,臉上的和氣變成了殺氣:“胡鬧,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眾目睽睽之下的方蟄無所畏懼,淡淡道:“不怕告訴領導和各位同仁,我那個公司不算特別值錢,如果有人非要逼迫我就范,就算是一把火燒個干凈,我也不會便宜那個王八蛋。”
剛烈的氣息隨著擲地有聲的話語四溢,眾人錯愕之余,不禁注意到方蟄此刻惡狠狠的眼神盯著身邊的“余哥”。大廳內頓時一片死寂,這是不管不顧的態度,這是寧為玉碎的態度。
尹領導心情極為復雜,對方蟄的態度,欣賞,但是不認同。這么做,后果太嚴重了。
用撕破臉的方式來表達,一時半會固然是風平浪靜,但是以后呢?這個以后,可能是一年兩年,三年五載,甚至十年八年。
“坐下!”尹領導淡淡的掃了一眼“余哥”,眼神里的強烈不滿,令“余哥”低頭哆嗦。
一張白臉現在已經變成了青臉,低頭顫抖的身軀,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方蟄被呵斥一聲后,緩緩落座,坦然的令人認為,這就是一個愣頭青。情商為零。
真的是這樣么?
非也,方蟄知道自己不會接受非分的壓榨,干脆把事情擺在明面上。今后任何的明槍暗箭,都被算到某人的頭上。方蟄更知道,臺上那位絕對不會允許有人碰他要樹立的民企典型。
與其虛與委蛇,不如直接掀桌。
方蟄知道自己的短處,不適應復雜的斗爭,干脆莽過去。
“余哥”太煎熬了,但是又不能走,這一輩子最難堪的時刻如此漫長。
臺上的尹領導在風波之后若無其事,繼續講話,講大局,講發展,講期許。
方蟄也沒再鬧幺蛾子,安靜的坐在臺下,等到領導講話結束,舉起杯子的時候,方蟄也舉杯干掉了杯中酒。有點苦啊!但是沒法子,硬著頭皮也要喝。
憋屈的忍受對于一個重生者來說,是無法忍受的恥辱。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余哥”碰了方蟄的底線,遠大公司是方蟄的禁臠。這是方蟄一手帶大的孩子,還是頭一胎。
尹領導嘴上不說,心里其實一直挺膈應的,越看姓余的就越不順眼,這次活動是他安排的,并且非常的重視,你想找方蟄聊天啥時候不行,非要選這個時候?不是都說這王八蛋挺懂事的么?怎么這么討厭啊?
回到位子上的尹領導看見“余哥”彎著腰悄悄離開了,表情才慢慢的平和。
再看一眼方蟄,跟沒事人一般,心里咯噔了一下。仔細聯想不難得出一個驚人的結論,這小子真有那么壞么?毫無疑問,這事情是無法隱瞞的,方蟄掀桌的巨大,有點硬上船的味道。仔細品品,還真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里,方蟄魯莽的舉動,還真有點出奇制勝的意思。
實際上呢,方蟄此刻正在盤算著,盡快南下找個生產基地,賺取的外匯就不要弄回來了。開曼群島注冊的那家公司,可以弄國內來做附身符。就算生意做不下去了,也能全身而退。
方蟄還真的沒有上船的意思,現在想的就是抓住短期內的寧靜,撤退!
領導開始敬酒,手里端著杯子,親和的笑容,一桌一桌的掃過去,真不容易。
方蟄這邊有點餓了,別人都在觀察四周或者聊天,沒工夫搭理這個作死的家伙。樂的安靜的方蟄,一手筷子一手杯子,一口菜一口闊落,吃的不停,爽的飛起。
做人嘛,有時候真沒必要瞻前顧后,該肆意就肆意吧。反正老子現在有浪的本錢了。
所以,不管接下來有什么麻煩,先吃飽了再說。事情都做了,沒必要后悔。
領導走到桌前的時候,方蟄才停下筷子,站起舉杯。
尹意味深長的看了方蟄一眼,說了一番場面話便離開。方蟄基本吃飽了,背著包出門透氣。站在陰暗處,靠著墻抽著煙,聽到大哥大響的時候拿出來接聽。
“到二樓來。”聲音威嚴,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
電話掛掉,方蟄張望了一下,找到了樓梯上樓,樓道口就看見郭秘書一臉的苦澀。
“我說小方總啊,你可真能折騰啊。”郭秘書笑著打趣。
“別人要把你家孩子弄走,你能樂意?”方蟄淡淡的反問,郭秘書沒想到這么直接,楞了一下才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走吧,領導等著呢。”一肚子話憋回去了,不住搖頭。
云涌似笑非笑的看著進來的方蟄,淡淡的表示:“你今天有點胡鬧,卻夠提氣。”
方蟄好像沒聽到,找了找四周:“茶葉呢?我泡點茶喝。”
郭秘書趕緊道:“我來吧。”方蟄奪過茶葉道:“不敢勞您大駕。”
透著一股生分啊!郭秘書臉上的驚訝根本藏不住,看了一眼云涌,見他搖頭便退下。
端著茶杯的方蟄顯得有點放肆,絲毫沒有了之前的沉穩勁頭。云涌心里也很好奇,這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方蟄這么不管不顧。
“你真一點都不怕么?”云涌懶得去兜圈子了,直接奔主題來了。
方蟄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才淡淡的看他一眼:“怕有用么?”
云涌沒回答,抬頭看著天花板,一個很舒服的姿勢靠著沙發,腳尖在一彈一彈的。
這時候有人敲門,云涌道一聲“進來”,一個容貌上佳貴婦模樣的女人進來,看一眼屋里的兩人便笑出聲道:“格格,這怎么了?演啞劇呢?”一口生脆的京片子。
方蟄見這女的如此隨意,心道:得,趕緊走吧。別當燈泡。
“沒事我先走了。”方蟄起身,深深的看一眼云涌。
老帥哥啊了一聲,似乎從打盹狀態驚醒:“那你先走吧,不送了。”
方蟄沖貴婦微微頷首,邁步出門。聽到身后貴婦毫不掩飾的嗓音:“哥,這誰啊?”
郭秘書一臉糾結的在樓道口抽煙,看見方蟄笑的有點勉強道:“我送你。”
方蟄停步笑道:“下面還有茶話會呢,我得回去。”
郭秘書這才停步道:“我差點都忘記了,那行,不送了。”
目送方蟄下樓的郭秘書表情依舊糾結,眉頭怎么都舒展不開。自嘲的笑了笑,轉身打算去找領導匯報,聽到里面一絲奇怪的聲音便站住,再次自嘲搖頭“我特么的真糊涂。”
樓下的酒席已經到了尾聲,尹領導被簇擁著往隔壁的會議室里去。方蟄不打算被人注意,卻難逃陶主任的來無影去無蹤的追殺。
“你小子,能不能給領導一點面子?”陶主任差點沒哭出來。
方蟄沖他一笑道:“我下面小四千人啊,我得為她們負責。我要沒有玉碎的決心,這企業就沒法辦下去。領導啊,別跟我說什么退一步海闊天空,等幾年任期滿了,我的企業搬不走啊。我得讓人知道,我是什么人啊。”
“你就一點都不怕?有的人成事不足,敗別人的事可是一把好手啊。”
“沒事,我已經通知米國那邊,貨款不用往回打了。回頭這企業關門,我申請投資移民。”
方蟄很隨意的樣子,陶主任的臉色一下就黑了。頭一回發現,這小子是屬刺猬的。不對,這小子以前也是屬刺猬的。紅星廠的老王就是毀他手里。
“走吧,座談會開始了。”陶主任盯著方蟄,就怕他跑咯。
方蟄一臉輕松的進了會議室,最后一個出現,很自然的被領導看見了。
“方蟄,你跟小陶換和位子。”尹領導一開口,陶主任就起身讓座了。正常的座次,方蟄在最外圍,核心地段沒他的事。
方蟄聽了微微一笑:“領導,您就別為難我了,那位子我也能坐的住啊。”
尹FSZ面帶微笑,語氣調侃:“你也有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