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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報仇不隔夜

  第二天一早,秦大河先一步到酒店,方蟄還在梳洗時,秦大河就到了。

  進門時方蟄看了一眼秦大河的黑眼圈,忍不住笑了笑:“秦廠長,要注意身體啊。”

  秦大河的臉微微一紅,隨即心虛道:“我身體很好,多謝關心。”

  方蟄沒再說話,繼續梳洗完畢,出來招呼秦大河一起下去早餐。方麗華在秘書的陪同下,從另外一個房間出來,方蟄對秦大河的評價有加了三分。

  “方總對自主品牌,是不是有一些想法?”秦大河主動挑起這個話題。

  “秦廠長,國內市場很大的,我們不去占領,必將被國外品牌占領。現在國外的很多品牌,還沒看到國內市場的潛力,我們必須抓住這個有利的時機,用最快的速度把自主品牌打造好,并且深入人心。”方蟄非常誠懇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秦大河聽著點點頭:“我沒有想那么遠,只是想著將來我要死了,人們提起某某品牌時,能夠稍帶一句秦大河三個字就行。”這個時代的文人也好,企業家也罷,都是有家國情懷的。

  方蟄笑了笑,覺得秦大河有點言不由衷,但還是沒說破。

  “我正在創立一個時裝品牌,第一家專賣店即將開業。采購的面料,就是為這家企業做準備的。”方蟄沒有遮遮掩掩,直奔主題。

  秦大河略顯尷尬的笑了笑,相比之下,他不如方蟄坦誠。

  “金鑫印染廠正在謀求收購一家本地的紡織企業,今后講是紡織印染一條龍。”

  “秦廠長的整體構思里,是不是還有上游和下游企業的發展構想?”方蟄的話顯得很突兀,秦大河根本沒想到他的思維如此跳躍。面對方蟄詢問的眼神,秦大河還是老實的點點頭。

  方蟄笑了笑:“我建議秦廠長,如果真要把整條生產鏈都做起來的話,一定要注意一點,不管哪個企業,都應該是獨立核算自負盈虧。就算是同一家集團旗下的產業,也不要搞的分不清你我,至少在財務、人事方面,必須分清楚。”

  “方總是什么意思?”秦大河變得嚴肅了起來,方蟄放下筷子,表情隨意:“秦廠長放眼看看我們的國企,哪一家不是大而全?再往上看,我們的國家企業發展戰略,大不大強不強不敢說,全是一定的。這種自上而下的發展思維,對于民營企業來說,合適么?”

  “不管方總想說點什么,我都愿意洗耳恭聽。”秦大河的態度真的很好。

  “我們國家夠大,所以從國家的戰略安全角度來說,我們有必要全。否則必將很容易受制于人?但一家民營企業,想要做大做強,不一定非要全吧?我覺得專注對于民營企業而言,是一種更好的發展絲路。”

  秦大河陷入了沉思之中,方蟄也不催他,等了一會秦大河才自嘲的笑了笑:“抱歉,走神了。”方蟄擺擺手:“沒事,這樣吧,關于面料的事情,我另外派人來跟秦廠長談,只要質量上達到我們正在使用的面料質量的八成水平,我方就確定采購。合作的好,長期采購。”

  秦大河頗為詫異:“怎么,方總都來了,不看看貨再走么?”

  方蟄擺擺手:“我其實不懂面料,這次來的急,面料的事情都是臨時起意。我先回去了,回去就安排人過來具體看貨談判。”

  秦大河知道方蟄肯定不會太清閑的,所以沒有堅持:“這樣吧,我讓人回去取樣品,然后我親自走一趟松江,反正是要從棉紡六廠進貨的,去一趟看看心里也踏實。”

  話是很含蓄,但是意思也很明白。方蟄只是笑了笑,還是沒有點破。

  兩輛車前后出了金鑫印染廠,然后沿著國道往松江去。這一路三個多小時,開車當然很辛苦。秦大河有專門的司機,方蟄是自己開車,沿途還得停下休息兩次。

  回到公司已經是午飯時間,下車時就看見胡碩站在公司樓下等著。

  “方總,大人大量,不計前嫌,胡碩慚愧。”胡碩提前得到了消息,這點方蟄毫不意外。方麗華要是個無情無義之輩,也入不了方蟄的法眼。

  “胡廠長不必吹捧,我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這么做,你不欠我什么。”說著轉身給秦大河介紹,其實秦大河已經看端倪來了,心里不禁給方蟄的評分倍增。胡碩是棉紡六廠的廠長,級別是正處,這個時代的民營企業負責人,對待國企負責人都是仰望的,別看棉紡六廠快倒閉了,人家胡碩的級別擺在那的。人是流動的,誰知道這片云彩將來會不會下雨。

  胡碩心里也很舒服,當著秦大河的面,方蟄算是給自己留足了面子。但是心里也是有點失落的,方蟄說“不欠”的時候,意味這關系分的很清楚,大家連朋友都不是了。本來就不是朋友,只是有機會做朋友的。

  真的見到了秦大河跟在電話里聽方麗華匯報是兩回事,秦大河親自來,說明事情基本確定。心里踏實之余,不禁感慨,為紅星印染廠的未來感慨。同時牢牢的記住一件事情,方蟄這個人心眼很小。這報仇都不帶隔夜的,昨天就找到了秦大河,確定了印染渠道。將來秦大河的貨殺到松江市場,紅星廠拿什么跟人家拼?

  這不是胡碩胡思亂想,現在的市場明擺著的,同樣的產品,國企就是干不過民營企業。

  拒絕了胡碩請客吃午飯的要求,方蟄卻沒有留下秦大河,而是讓胡碩請秦大河吃飯。自己則留在公司吃盒飯,拿著秦大河帶來的面料,交給老裁縫顧福生,讓這個專業人士驗貨。

  公司里事情很多,方蟄不可能一直躲著,昨天不得不躲,那是因為孫主任駕到。明白方蟄的意思后,孫主任自然不會來自討沒趣。說起來,方蟄還算不輕不重的得罪了一下孫主任。但是從方蟄的角度看,這個問題不重要了。從二輕局的領導做出偏袒的決策時,一切都不重要了。方蟄不可能做出任何退讓妥協的決定,那樣這家公司的發展必將陷入泥沼之中。

  電話鈴聲打斷了方蟄的工作狀態,接聽之后聽到一個意外的聲音。

  “是我,孟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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