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又見鐘鳴。
卻不是市民們熟悉的鐘聲。
此刻并非整點,鐘聲也不是來自教堂、皇城以及其他鐘樓。
而是來自卡雷爾離宮——位于帝都海姆達爾西側,是皇室專用的度假休閑之所,在內戰中曾被貴族聯盟用來囚禁帝都首長卡爾·雷格尼茲以及黎恩最寶貝的妹妹愛麗榭·舒華澤。
這樣的一處地方,僻靜、不受打擾是必要條件。
正常來說,別說是鐘聲,直接上大當量炸彈都不會對市內造成影響。
之所以會出現全城皆聞鐘鳴的異象,這口鐘顯然非比尋常。
如果蘭迪與尤娜此刻在市內,一定會覺得無比熟悉。
因為這口鐘不是來自別處,正是來自克洛斯貝爾,出自中世紀煉金術師之手,是“克洛斯貝爾異變”的關鍵節點。
兩年前,就是這口鐘的鐘鳴拉開異變的序幕,并與另外兩口同樣由中世紀煉金術師制造的大鐘一同構筑出覆蓋整個克洛斯貝爾市區的巨大結界,徹底將內部隔絕成獨立的“小世界”。
克洛斯貝爾被帝國占領后,它便成了帝國的戰利品被運至帝都,平日放在博物館展覽,直至昨晚才被秘密取走。
盡管另外兩口鐘不在,達不成“三位一體,完全隔斷”的條件,但它依舊有著活化靈脈,將整座帝都都升格為高位空間的力量。
伴隨著靈光、靈氣的擴散,平日無法出現在現世的存在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帝都的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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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是屬于這個國家的古老神秘,都曾在這片大地上留下痕跡,成為傳說。
而今,神秘重現,傳說降臨。
降臨的一刻,她們舒張身體,放聲嘶吼,似要尋回往昔的榮光。
只是在普通市民眼里,這就是大恐怖,比內戰最后的帝都奪回戰還可怕。
畢竟當時,進攻方和防守方都還算收斂,不想破壞帝都。最后雖然因為“緋”的暴走,同樣出現了大范圍的高次元化,但因為緋的能力是吸收人類精氣,普通人沒幾分鐘就喪失意識,反而躲過精神上的摧殘。
很遺憾,來自克洛斯貝爾的大鐘沒這個能力。
僅僅過去幾分鐘,古老的帝都海姆達爾便陷入恐慌之中。
民眾們哭著,叫著,慌亂著。
有理智的人試圖尋求政府的幫助,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卻發現導力通訊幾乎中斷。
而昨晚大量巡夜,執行宵禁命令的士兵現在也不見了蹤影。
有人不禁發出疑問:
“人呢?我們不是世界上最強的軍事國家?”
“軍隊呢?軍隊不是應該保護國民嗎?我們的軍隊不是世界第一嗎?為什么連帝都都守護不了?”
答桉很簡單,因為沒有接到命令。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沒有接到行動命令前,不得擅離駐地。
哪怕駐守的師團長們,憲兵部的首腦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不止一次向上級請示,得到的回復依舊是局勢不明朗,請暫時等待,不要貿然行動。
到了后來,連身在卡雷爾離宮的克蕾雅都忍不住,主動詢問:
“我們就這樣放任事態發展,什么都不做?”
“我猜,還是為了收集斗氣?”雷克特慣例地聳肩。
“沒錯。”盧法斯雙手抱胸,微一點頭,“斗氣是與戰斗相關的一切‘靈氣’,驚慌、恐懼、騷亂、這些都是。我們不是不可以出動軍隊,平息騷亂,但這樣做,帝都市民不會有強烈的感觸,畢竟兩年前才經歷過戰爭。”
說白了,閾值的問題。
習慣了和平,和習慣了槍林彈雨的人對戰爭的理解和感觸都不一樣。
貴族聯盟的叛亂雖然在奧斯本的預料之中,但這在無形中提高了帝國國民對戰爭的容忍閾值,客觀上提升了收集斗氣的難度。
“沒辦法,‘黑之星杯’的開啟需要斗氣,泰斯特羅莎的復蘇同樣需要大量的斗氣,這是必要的犧牲。”新近加入“鐵血之子”的塞德里克兩手一攤,表情三分無奈,七分無辜。
克蕾雅看在眼里,一陣無名火起,罕見地提高音量:“那也不能——”
還沒說完,便被奧斯本揮斷:“這是決定事項,無需多言,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唔…是。”終究是恩重如山的義父,克蕾雅只能咽下口中的話,默默轉身。
一直在旁觀,努力扮演“小透明(雖然并不成功)”的米莉亞姆眼珠一轉,自以為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走了十來步后,終于忍不住拉了下克蕾雅的手,接著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不要擔心啦,就算大叔不管,黎恩和大家也不會不管的,相信我們,我們很強的。”
“嗯,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迎著米莉亞姆純凈的大眼睛,克蕾雅愣了下,習慣性地伸出手撫摸她的腦袋:
“沒什么。閣下說得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是我一時沒有調整好心態。”
你說的是“我們”,不是他們,就已經表明了你的態度。
有的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啊,能夠像這樣下定決心。
不像我——
米莉亞姆,你一定要幸福。
米莉亞姆卻沒有看她,而是豎起耳朵,真的像兔子那樣試圖偷聽另一邊的對話。
就在幾秒鐘前,情報局發來聯絡——與第二分校的交涉失敗了,對方不愿意情報局帶走“黑兔”,請求進一步的指示。
對此,盧法斯面無表情,阿爾貝利西則是冷笑一聲,陰惻惻地說道:“我主,為了我等的大計,‘劍’是不可或缺的。”
“我知道。”奧斯本面沉如水,周身的黑影愈加濃重。
雷克特見狀開口道:“我去一趟?”
“不,還是我去吧。”塞德里克上前一步。
“如果第二分校還是不放人?”奧斯本問。
“保險起見,我想將總校的人都帶過去。如此一來,就是托爾茲內部的問題,不會擴大…而且,我早就想以校為單位和第二分校打上一場。”
比巔峰高手的數量,總校可能不如。但人員配置,總校領先太多。
這就是塞德里克的底氣所在,此時他還不知道黎恩和托娃都已經辭去了教官的職務,奧蕾莉亞也不知所蹤。
“就這么辦吧。”奧斯本嗯了一聲。
塞德里克轉身就走,雷厲風行。
“不愧是我主。”阿爾貝利西的聲音越發滲人,“只不過,如果皇太子也沒法帶回‘劍’…”
奧斯本沒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阿爾貝利西。
可能是承受不住威壓,也可能是意識到主人的含義,后者最終低頭道:“我會密切保持關注,有情況第一時間和您回報。”
奧斯本依舊沒說話,只是一揮手。
阿爾貝利西如蒙大赦,退至一邊,開始操作各種黑科技裝置。
然而不管他怎么操作,怎么調整,眼前始終是一片灰蒙蒙。
“這不可能!!!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見?”
“——因為我不讓你看!”
一片銀光之中,小幻微微側頭,一手牽著小滴,一手牽著狗狗,輕而易舉地從離宮的守衛面前走過,走到不停搖擺的大鐘之下,雙頰輕鼓。
“你們以為這是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