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歷1206年,7月15日,星期六。
時間是清晨5時,最后一次特別演習的出發時間。
與前三次不同,這次沒有大晚上出發,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前三個實習地點莎薩蘭特、克洛斯貝爾、拉瑪爾距離帝都都有相當的距離,晚上出發可以最大程度壓縮路上的時間,
一覺醒來便可迎接新的實習。
而這次的實習地就在帝國的中心帝都,哪怕是用雙腳跑步,也只需要三個小時。如果不是需要攜帶各種物資裝備,以“狠(狠)操(練)”聞名的奧蕾莉亞真有打算讓學生用雙腿丈量帝都連帶附近的區域。
這也是游擊士的傳統之一,既然要學,不如學得更徹底點,直接把精髓學到,徹底融入己身,
推到更高的高度,這本就是奧蕾莉亞的武道。
這次她也隨行前往帝都,還特地將她的專屬機甲搬上德弗林格號。
一同選擇隨行的還有施密特博士。明面上的理由是兩位帝國有名的大佬收到了仲夏節祝賀會的邀請,實際上嘛,懂的都懂,不懂的懂得都懂,不懂的也不好多說,這事牽扯太多…
更別說奧蕾莉亞還在出發前發表看似慷慨激昂,實則槽點滿滿的動員演說。
“第四次特別演習,各位應該都已經習慣了吧。但是,習慣會讓人變得更加遲鈍,會讓居安思危的靈魂生銹。今次,我和博士之所以會同行是為了讓你們保持緊張感,就當是父母對孩子的關懷吧。”
——哪家父母關懷孩子是這樣的?只是關懷你為什么要帶專用機?一定是打算折磨我們,
一定是的。
“仔細一想,在2年前的仲夏節的帝都還發生了恐怖事件,雖說,
背地里有大貴族支持也是事實。但現在,似乎有比恐怖分子更加麻煩的家伙潛入其中,
不是結社,也不是獵兵——而是與帝國匹敵的‘大國’派出的特工!”
——這些都是不能說的啊。兩年前的恐怖襲擊雖說是黎恩所屬的舊VII班的功績,但對于帝國和皇室可是家丑,家丑不可外養。至于共和國特工的潛入,更是只有教官組才知道的機密情報,壓根就不是學生的業務范疇,就算是增加緊張感也太過了喂,沒見米海爾已經是“棄療”的模樣了嗎?
“不過,也不需要過于提高戒備。你們解決了歐爾迪斯和拉瑪爾州的危機。即使眼前出現了列車炮這般超出常規的武器,你們仍不退一步,展現出獅子一般的勇氣。”
——雖然這話很提士氣,但你這么說,是不是意味著今次的危險能媲美列車炮?
“那么,帝都演習的目的只有一個,要向所有人證明你們的榮耀并不是出于偶然。”
總之,在以米海爾為首的一干師生的目瞪口呆中,學生們各懷心情地踏上了前往有著“銀色子彈”之稱的德弗林格號。
伴隨著清脆的鳴笛聲,
整個利弗斯都聽到了年輕的獅子出征的號角。
不僅是出征的號角,
更是一個訊號,
圍繞著帝國暗流紛紛朝著帝都涌動,靜待浮出水面一刻的來臨。
半個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很快,德弗林格號抵達了帝國乃至世界最大的車站——帝都中央列車站。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安排,第二分校專屬的德弗林格號和總校專用的皇家方舟號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兩輛列車之間只隔了一個月臺。
清晨的車站空空蕩蕩,一紅一銀兩輛姐妹列車之間毫無遮擋,清晰得可以看見車上的一張張人臉。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赫然是總校的精英三人組,皇太子塞德里克和他的兩名跟班艾妲和弗利茲。
察覺到黎恩的目光,塞德里克的嘴角向上揚起,接著抬起右手,拇指食指各自伸出,另外三只向內收攏,朝著對面遙遙舉起。
第二分校的學生們齊齊色變。
因為皇太子比出的正是開槍的手勢,這是毋庸置疑的挑釁。
正當不甘示弱的學生想要做些什么回敬之時,鳴笛聲再度響起,德弗林格號已經完成了臨檢與補給,即將前往位于市郊補給線的營地。
你丫的,算計好的是嘛?
霎時間,群情激奮。
黎恩倒是面色如常,盡管他正是被“手槍”指著的中心。
不僅面上毫無波動,還抬手下壓,示意學生們淡定,稍安勿躁。
可學生們正處在最熱血叛逆的年齡段,哪里淡定得下來,你越是壓,他們火氣越大。
為首的正是黎恩班里的頭號刺頭亞修:“喂,對面都欺上門來了,你就這樣忍氣吞聲,騎士的榮耀呢?劍圣的臉面呢?都不要啦?”
黎恩仍是不生氣,微笑著放下手:“騎士的稱號是外界強加給我的,非我所愿,至于‘劍圣’臉面…等有機會你見過其他的劍圣你會明白的,而且——”
“而且什么?”
“——就算這次我真的丟了臉面,也只能靠你們幫我撿回來,總不能我親自去找太子殿下吧。”
“啊——”
眾人這才恍然。
對哦,雙方之間明顯身份不對等。
黎恩是教官,塞德里克是學生。
黎恩是劍圣,塞德里克正兒八經地開始學劍才一年。
黎恩成年,塞德里克未成年。
不管從哪個角度上看,黎恩為這點小事去找塞德里克的麻煩都是以大欺小。
更何況,大家都知道,塞德里克之所以這么挑釁黎恩也是因為不服氣,不然你堂堂總校兼全學年第一,犯得著跟才設立的分校置氣?
要知道挑釁本身就意味著一種認同,真正的輕蔑從來就不是狠揍回去,而是漠視。
沒來由地,黎恩想起了奧利巴特和他說過的一件事。
那是在好幾年前,利貝爾異變剛剛結束,奧斯本“獨闖”格蘭賽爾王城后,乘坐飛行船回國。
巧了,奧利巴特也要乘船離開利貝爾,兩人乘坐不同的飛行船在空中相遇。
隔空相對之時,奧利巴特也對著奧斯本開了一槍。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當然,不同也是有的,奧利巴特用的不是手勢,也不是真槍,而是能打出玫瑰花束的特制道具。
對于這一手,奧利巴特還是挺得意的,只是不知道對面的奧斯本會是怎樣的表情,又是怎樣的心情。
會是和自己一樣嗎?帶著些審視,帶著些欣慰,也帶著些擔憂,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以及更多的自信?
呀嘞呀嘞,不愧是兄弟和父子啊,不管承認與否,很多骨子里的東西都是一樣。
從那以后,奧利巴特就開始正式整合力量,與奧斯本對抗,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如果…我也能起到類似的作用,那么塞德里克會不會走上一條不一樣的道路?至少不再做喪家之犬的?
黎恩的腦中冒出了一個念頭,猶如一根線頭,在“理”的理導開通之下逐漸成型。
既然如此,這最后一名從者的身份…基本可以確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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