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恩教官,不管兩位愛管閑事的同鄉的拜托,只是你自己的想法?我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利用情報局進入了第二分校,會決定加入VII班也完全是這個原因。讓這種個性囂張的問題兒童加入有什么好處?”
亞修兒時經歷顛沛流離,又在拉克威爾底層掙扎,見慣了人間冷暖,遠比同齡人更清楚這個世道的本質——利益,趨利避害乃是人類本能。
沒想到黎恩只是平靜地反問一句:“沒有好處,就不能當你的老師嗎?如果真的只追求好處,我為什么要來到新成立的第二分校擔任新VII班的教官?”
亞修無言以對。
以灰之騎士的名望和功績,撈好處的方法太多太多。
名利財色皆是唾手可得,只要他愿意點頭,有大把大把人搶著往上送。
黎恩繼續說道:“不止是我。撫養你長大的母親,她收養你是為了好處嗎?還有你的那位找到幸福的同鄉,他的游擊士工作在‘性價比’上是出了名的低。”
每一位想成為游擊士的人都會受到這樣的告誡——想賺大錢就別來當游擊士。
“亞修,考慮利害得失本身沒有錯,但人生不是只有利害,人也不可能做到只考慮利害,你能保證自己的每一次抉擇都是利益最大化嗎?如果真是這樣,你就不該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而是該想盡辦法留在VII班,因為這是你通向答案的最快捷的道路,不是嗎?”
亞修依舊無言。
因為黎恩說得都是對的,但他就是忍不住那種沖動。
“我是相信的,人與人之間的善意、真誠、羈絆,你不也是嗎?看到口琴時的反應,還有平時的表現。雖然說話很不客氣,實際卻很會照顧人,也確實地有協助伙伴。不要否認哦,不然我這就讓繆潔去找塔琪安娜同學,看她怎么說。”
“呀咩咯。”這一回亞修終于忍不住了,“那是被她纏著沒辦法,而且,憑我——”
“憑你優秀的能力,那不算什么?”
黎恩早有預料,搶先一步。
“那也要你自己愿意去做才對,能力優秀卻不愿意為了他人使用的人,我不是沒見過。順帶一提,你確實很有能力,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庫爾特雖然被瓶頸困擾,但身為一名劍士,他確實是天才。亞爾緹娜如果不受身份拘束,她毫無疑問是頂級的特務。
尤娜…也是成功從警校畢業,是具有體力、毅力的潛力股。繆潔我就不說了,她的厲害你應該深有體會。”
“啊,我懂。”亞修看著不合群,卻一直在觀察身邊每一個人,“能進入VII班的都是一群了不得家伙,稍不留神就被他們帶偏了,你也一樣。”
“因為人類是群體生物,會相互影響,只要這個影響是好的,只要你不討厭這樣的影響。亞修,你討厭現在的生活?討厭第二分校,討厭VII班呢?”
“這…”亞修的表情有些糾結,猶豫了好一會突然大笑起來,“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夠了,為什么我非要陪演這種青春劇啊。”
“因為你自己就在青春之中。”黎恩笑著回答,“還有讓你轉入VII班的是分校長,有意見的請去找她。個人而言,你你能轉到VII班我很高興,這不是客套話,希望VII班能成為你新的歸屬。”
“惡心死了,真是的。”亞修打了個哆嗦,快步拉開和黎恩的距離,“今天我就乖乖離開,去睡覺了,算是先被你毫無保留的做法擺一道了。”
“等等,你還沒有告訴我答案。”是否討厭VII班的答案。
“答案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按照慣例和稻草人的情報,明天怎么想都很不妙吧,如果你還想帶領我們VII班,就別和那個女狐貍糾纏太久,早點去睡吧。”亞修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黎恩則是面帶微笑:“我們?這不是回答得很好嘛…對了,亞修,最后算是忠告吧。人不能活在過去,要向前看,哪怕那是無休無止的噩夢。”
遠處的亞修腳步一頓,依舊沒有回頭,似乎是嘟囔了一句什么,再度邁步。
黎恩并不著急,依舊站在原地,自言自語:“今天就先做到這種程度吧,要徹底消除詛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什么不容易?”
與亞修離開的方向相反,被雜草掩蓋的無人野區,野生的繆潔跳了出來。
“讓你聽話不容易,都說了讓你不要繞回來偷聽。”黎恩順勢反擊。
“這么有趣的事怎么忍得住啊,女人的好奇心比貓大多了。”繆潔理直氣壯地胡攪蠻纏,“而且,不偷聽怎么知道教官有這么多事瞞著我,傷心啦,我們都那么赤果地相見過了,你還瞞著我。”
“第一,注意你的用詞。第二,我有事瞞著你,你就沒事瞞著我嗎?我們彼此彼此。”
“那都是女人的小秘密啦。秘密能讓女人變得更加美麗,教官難道沒聽說過嗎?如果教官真想知道的話,就——”
說到這里,繆潔故意閉上眼睛,鼓起嘴巴,作任君采擷狀。
“別玩了,你應該更愛惜自己一些,這是對你自己負責,也是對支持你的人負責。”黎恩不進反退。
繆潔終于收斂:“是啊,我們彼此都不是孤身一人,都背負著很多很多。啊啊,雖然還是很想要得寸進尺一些,哪怕被學姐和公主殿下抱怨也要…但今晚就算了吧。”
“是啊,已經有那么多人都察覺到了明天會‘很不妙’,所以必須將一切都控制在可以接受的限度之內。峽谷道那邊——”
“都已經布置好了,人員也都就位了,是兩位將軍的絕對嫡系,忠誠可以保證。不過最開始的時候不會行動,要等到那個禿子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比起這個,教官,你沒有拒絕呢,我更加得寸進尺的要求。”繆潔促狹一笑。
“那要看是什么要求了。”黎恩難得放松了一點。
“如果我說是陪我一起出席鄰邦會議呢?”
“可以,前提是明天不可以出現任何差錯。”
“沒問題,我都‘看’見了,教官的‘觀之眼’也是一樣吧。首先是第一步:利用神機空間轉移的特性,將即將移交給正規軍的列車炮轉移走。如果我是那位圣女的話,現在就會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