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烏斯很多年前便是由云·卡法伊親自頒下的皆傳。
所謂皆傳,便是所有的東西都教給你,學會了,等同于其他流派的傳承者。
可以獨自開道場,收徒,自然也有頒發初傳、中傳、奧傳乃至皆傳的許可。
雖然按照黎恩是劍仙關門弟子的身份,由劍仙親自頒發更合適,但八葉門生都不講究這個。
重來前便是卡西烏斯代為頒發,重來之后也沒有任何掛礙,想來云·卡法伊也是如此。
與此相比,堂堂劍圣自稱中傳,才更加荒唐。
黎恩也沒矯情,躬身道:“謝過師兄,不過此事請師兄暫時不要聲張。”
“明白。”
卡西烏斯心領神會。
堂堂劍圣刻意壓著境界所謂何事?只能是出其不意,說得更直白點,陰人用的。
雖說是有那么點不地道,不要臉,但考慮到帝國目前的波瀾詭譎,藏得深點不是壞事。
換成他卡西烏斯和黎恩易地而處,他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憑本事領悟的理,我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誰也管不著。
我就是藏了,怎么滴?你看不出來,是你們境界太低,水準不夠,怨得了誰?
“不過師弟你藏得真夠深的,要不是你聽到我把刀給了亞妮拉絲露出些許破綻,我都被你瞞過去了。第七型‘無’,師父說的最深遠的一型,果然厲害。”
“‘無’之型是,我還差得遠,所以才要像師兄請教。”
“那就來吧——八葉一刀流,一型螺旋皆傳,卡西烏斯·布萊特!雖然我已棄刀用棍,但應該不妨礙我們之間交流。”
“正是如此。”黎恩微微一笑,徹底解開身上的束縛。
為了不引人注目,保存實力,他已經習慣于自我設限,并不覺得辛苦。
但果然還是這樣與對等的對手交流,全力全開的感覺更好。
被壓抑著的理徹底散開,這一回不再是隱隱的壓迫,而是清晰無比的壓力,跨過那道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大門帶來的居高臨下。
明明只是無形之物,所有人卻覺得視線仿佛變得虛幻起來,如同身處幻境,四周充斥著朦朧霧氣,又在下一秒變得真實無比,清晰地可以看見自己的倒影。
緊接著,眾人又聽到了咚的一聲,如同晨鐘暮鼓,振聾發聵。
聲音來自亦真亦幻的世界的另一側,迷霧的最深處。
伴隨著這聲聲音,虛實相 生,有無相間的世界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
渺渺茫茫的霧氣突然收攏,旋轉著,擴散著,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橫掃真實與虛幻的世界,最后竟是將圍觀的眾人也吞了進去。
當觀眾們忍不住閉上眼睛,又再度睜開的一刻,世界又恢復原樣。
眼前依舊是對峙的兩人。
黎恩依舊保持著隨時可以拔刀的姿態,卡西烏斯依舊是以棍拄地。
周圍沒有腳印,兩人的氣息也沒有變化。
他們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
“剛,剛才那是?”心有余悸又不明就里還心直口快的艾絲蒂爾問道。
“是理的碰撞,是精神層面的交鋒。”
說話的是劍帝萊維,全場就他和兩位劍圣處于同一層面,從頭看到尾,沒有閉眼,看得比所有人都清楚,也更能體會到其中的風景。
“雖然沒有正式交手,但兩人的氣和精神已經交戰了無數次。展現自我,分析對方,如同兩面鏡子,相互倒映出對方的本質。”
“彼即我,我即彼…”亞妮拉絲喃喃自語,若有所悟,“爺爺說過的,傳承奧義的關鍵。”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萊維欣然點頭,“其實你們都離得不遠,但什么時候能真正跨過那道大門,只能靠你們自己。道理說起來容易,真正理解卻很難。”
“那萊維你——”約修亞欲言又止。
“我的狀態又有不同,不具備參考價值。”萊維搖頭不愿多說,其他人也不好多問。
艾略特難得開口:“是誰贏了?”
全場就他不是武人,最不關心這個,只關心黎恩本身。
“是我輸了。”黎恩呼出一口氣,道,“卡西烏斯師兄的厲害,確實見識到了。”
“不必妄自菲薄。”
卡西烏斯一邊搖頭,一邊舉起長棍,一端指向黎恩。
“你我是第一次交鋒,剛才只能算是試探,不代表最后結果,真正的勝負要打過才知道。”
不是安慰,是事實如此。
精神層面的交鋒雖然重要,但要真正倒映出彼此的本質,需要對對方有足夠的了解。
重來之前,黎恩境界不夠,卡西烏斯居高臨下,能做到不奇怪。
黎恩現在也可以當勞拉、菲、艾絲蒂爾、約修亞等人的鏡子。
但一旦突破那個瓶頸,踏入武人夢寐以求的境界,上升到理之層面的對抗,就沒 那么容易了。
大家都是一個層面的存在,哪那么容易被你看破,除非是交手過很多次,彼此都很熟悉的老對手。
黎恩和卡西烏斯顯然不符合。
黎恩只對卡西烏斯的刀有一定的了解,沒見過他的棍。
卡西烏斯對于黎恩的了解,也只限于同出一源的八葉一刀流。不要忘了,八葉一刀流是因人而異的流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八葉一刀流。
哪怕卡西烏斯是大師兄,是第一位“劍圣”,也不可能隨意通過基礎完全還原出另一位劍圣的武道。
“所有人都退開,退遠一點。”
卡西烏斯氣沉丹田,吐氣開聲,等所有人都退到十米開外,才道。
“正式開始吧,黎恩師弟。”
“是,卡西烏斯師兄。”
黎恩心境通透,心中自然倒映萬物,進入東方所謂“明鏡止水”的狀態。
而后,一步踏出。
與此同時,卡西烏斯也踩踏大地,身體在反作用力的推動下猛地沖出。
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差不多縮短到三米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地出招。
黎恩拔刀出鞘。
卡西烏斯長棍揮落。
皆是手腕抖動,勁力回旋,竟是都使出了八葉一刀流開宗第一型——螺旋!
螺旋對螺旋!
三五第一_